日暮西垂,夕陽照耀漫天紅霞。
天幕之下,大地滿目瘡痍,遍地的殘骸,燃燒的硝煙,破碎的軍旗,流淌的鮮血。
天地之間瞬間沒了界限,天地一色,都是血色暗紅,宛若人間煉獄。
一隻染血的手從地面伸出,緊緊的抓住她的腳踝,用力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破碎的聲音,絕望的呼喊:「救我......救救我.......」
穆九猛然從夢中醒來,一雙琉璃眸泛起幾絲戾氣,睜眼看到的是窗外一片竹林,青綠的顏色瞬間清洗了那刺目的血紅,泛着淡淡漣漪的眸漸漸柔和。
沒有戰場、沒有鮮血,她還躺在相府的涼椅上,她的四方小院兒,一片清淨安寧。
素白纖長的手蓋住眼眸,明明已經沒有在夢中,可剛剛的畫面卻依舊清晰,歷歷在目。
有腳步聲過來,她放下手,侍女微雪站在窗外的走廊上,她的半張臉都裹在面紗里,大大的杏眼裏是對她的擔心,雙手對她比劃:你還好嗎?
手語,她是啞女。
穆九微微搖頭:「沒事,做了一個不太美好的夢。」
話落閉上眼,眉心難得透着一絲疲憊,她重新躺回椅子上,微微歪頭,墨色的髮絲如瀑布一般瀉下,只有少許被挽起,簪上一根桃木簪,纖腰一束,百褶的裙擺隨意鋪灑開來,腰間兩條絲帶垂落,隨着微風微微浮動。
微風吹開帘子,露出她的容顏,白皙的肌膚宛若上好的白瓷,不施粉黛,清雋素雅,算不上驚艷眾生、絕世傾城,卻也自有風韻,眉如墨畫,不染而黛,五官精緻小巧,眉宇婉柔,帶着幾分少女特有的青澀,看起來格外的嬌嫩。
微雪斂下眸光,轉身去沖了一壺茶進來。
老遠就聞到了味兒,是安神茶。
穆九睜開眼,眉眼淺笑:「你有心了,去忙你的吧。」
微雪點點頭轉身離開,穆九坐直身體來到床邊,她已經許久沒有做噩夢了。
安神茶的效果不錯,只聞了一會兒,心情就好了不少,一手支着頭,一手懶洋洋的拿着水壺給自己斟茶,全身透着一股慵懶隨性。
纖長若蝶翅的睫毛微微撲閃,一雙剔透的琉璃眸映着窗外的陽光,宛若兩顆泛着華光的寶石,微微眨眼,幾許薄霧朦朧,讓人看不透那眼底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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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中,日落西山,夜幕降臨,繁華的京城,華燈初上,千萬家燈火裝點了夜色,亮過天上繁星。
夜晚最繁華的地方沒過於酒樓花街,打扮漂亮的紅樓姑娘門倚在欄杆上甩着手帕迎風憑欄,熱情的招攬着客人。
繁華的街道盡頭,有一棟花樓足足有五層高,不同於旁邊的紅綠艷俗,這裏卻是以淺綠櫻蘭為主色調,看起來極為雅致。
風月樓
只談風月,無關風塵,這裏全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伶人,有男有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舞蹈、戲曲、閒話雜談,應有盡有。
你想談天說地,還是欣賞技藝都可以,但若是動手動腳,那不好意思,你的名字會被貼到風月樓的正堂掛三天,為天下文人墨客恥笑,除非你不想要臉了,否則進入風月樓的人都恪守君子之禮。
京城有句話形容這條風月街:醉臥風月論風流,半步紅樓亦下流。
因此這風月樓格外受那些王孫公子們的喜愛,不少貴族在這裏都有紅顏知己,且不惜一擲千金只為佳人一笑。
風月樓的樓層代表着身份,每一層代表着伶人的技藝和受追捧的程度,最高自然是最出名的了。
以各種蘭花裝飾的房間,雅白色調,看起來極為雅致清幽,這是風月樓八大頭牌之一蘭幽的房間。
蘭幽最善箜篌,她的琴音空靈縹緲,宛如仙樂繚繞,讓人靜心凝神,不過今晚她的琴聲卻有些不穩......
「咔擦咔擦咔擦.......」
蘭幽忍無可忍,轉頭瞪向那懶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的人:「我說你能不能別磕瓜子兒了。」
聽她彈琴卻磕瓜子兒磕得這麼上癮的,也就這麼一個了。
穆九伸向瓜子的手一頓,轉而抓了一把松子:「我磕
第一章 不太美好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