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們要去叫醒裴元修的舉動,只說讓他好好休息,自己就在附近隨便看看,這些人對我很是客氣,我說話也真的管用,他們囑咐了幾句,便真的任我四處溜達起來。
這個別館不算大,走走就到頭了。和昨天來時的感覺沒錯,還真的有幾分京城城郊的那座別館的味道,雅致而清新,出了大門,滿眼都是蔥綠的青青翠竹,葉尖兒上凝着晶瑩剔透的晨露,映照着人的衣服,色彩斑斕。
我走在竹林里,腳下每一步,都踩着厚厚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和那泉水流動的聲音一起,越發襯得周圍靜謐如斯。
我想起了那一個早晨。
也是這樣的竹葉清香瀰漫在周圍,也是這樣朝露映着彩衣,我走在這樣的竹林里,遇見了一個男人。
他的笑容很淡漠,也很疏離,帶着無悲無喜,無憎無嗔的平靜告訴我,他心裏的火,已經熄滅了。
然後,他在集賢殿,為我點燃了一場大火。
他告訴他,他只是覺得自己不想再在那個漁村呆下去,想出去走走,於是,就這麼走了。
可是,傅八岱卻告訴我,一個人在那樣下着冰雨的日子裏離開自己的家,到底是受了多重的傷,又到底,承受着多重的痛。
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我根本不了解他。
我從來沒有了解過那個男人,不管是劉三兒,還是劉輕寒,原來他都一直在我的意料之外。
只是,我現在有一點懂了。
我懂得了那天,在我告訴他我從來沒有愛過他的那一天,他讓我留在他的家裏,自己走進冰冷的雨里,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如同平兒那樣毫無顧忌,不再有任何防備的痛哭,將所有的軟弱都剝離開來,恨不得在這一刻,被那樣的痛楚擊倒,徹底的倒下。
原來,我給了他那樣的痛。
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什麼都挽回不了。
甚至連他留給離兒的那把銀鎖,見證了那一年我們所擁有的幸福,我都沒有勇氣去拿回來。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吉祥村,當我懷着離兒準備嫁給他的時候,那麼多村民都來阻止他,用盡了各種方法,甚至有人說,我根本配不上他,他不過是一時迷糊,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他終能找到更好的。
那個時候,我不以為然,現在才明了。
原來,一語成讖。
&的日子,看起來不錯啊。」
不知我在竹林里站了多久,發呆了多久,連指尖都涼透了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前面傳來,伴隨着踩着竹葉的沙沙的腳步聲。
我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覺得後背一麻,急忙抬起頭來,就看到竹林前方中慢慢走出一個妖嬈的身影,緋紅的衣衫在一片翠綠的竹葉映襯下顯得格外嬌艷,連同那張妍媚動人的臉龐,肅然嘴唇還有些蒼白,眉宇間帶着些鬱郁的倦色,卻仍舊難掩風情。
我頓時驚喜得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傻傻的看着她走近,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阿——阿——阿藍?」
阿藍對着我勾了一下唇角。
雖然心裏還有很多沉甸甸的東西,但一看到她,就像是漫長黑夜後天空露出的點點晨曦,我頓時喜出望外,急忙走了過去:「阿藍!你來了,你沒事啊!」
她又對着我勾了一下唇角:「你也知道,我出事了啊。」
我點點頭:「我碰見了葉飛,他告訴我,說你遇到了襲擊。你有沒有受傷?現在沒事了吧?」
對着我關切的詢問,阿藍仿佛有些愕然的,看了我一會兒,我對上她帶着點試探意味的眼睛,也有些疑惑:「阿藍,你怎麼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你知道,襲擊我的人是誰嗎?」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為什麼她的態度有些冷淡了。
襲擊她的人,我之前已經猜到是那個韓子桐小姐,不過她既然是在裴元修麾下,調度的人自然也是屬於那邊的,阿藍被那些人襲擊了,現在又看到我跟裴元修同進同出,態度難免會有所保留。
我急忙跟她解釋道:「我的確是跟——跟江南岸的那些人在一起,這位裴公子他與我是舊相識。不過,襲擊你的人不是他,是他麾下的一個人——這是一個誤會,你千萬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