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不必了,我家的馬車就在前面等我,你要再送我?不太方便。」
他立刻說:「你相公要凶你?」
我想了想,又低頭看了一眼妙言,然後說道:「呃……,她爹的脾氣不太好。」
妙言立刻說道:「他凶!」
斯郎降措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我:「你相公真的凶你?」
「呃——」
我正考慮有沒有必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一個二十多年沒有見過的人,畢竟,我的經歷算不上光榮,而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說道:「那我更要去見見他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時,他身後另一個侍從模樣的人走了上來,低聲說道:「少爺,我們還要去見——」
他的聲音很低,而且每說一個字就比前一個字更低沉一些,說到後面的時候我幾乎已經聽不清了,而斯郎降措原本皺起的濃眉又挑了一下,那雙明亮的眼睛咕嚕的轉了轉,然後再看向我。
我說道:「你還有事要辦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立刻帶着妙言便轉身離開了。
走開了好遠,確定他沒有再跟上來,我才隔着中間來往的人群回頭一看,那個侍從似乎又上前說了幾句什麼,斯郎降措便上馬帶着自己的人一路絕塵而去,遠遠的,馬蹄聲還在夜空中迴響着。
這個時候,才終於鬆了口氣。
妙言問我:「娘,他是你小時候認識的人啊?」
「是啊。」
「他說,你原本要嫁給他?」
「幾十年前的事了,他爹跟你外公提的,娘可沒答應。」
「幸好娘沒答應,」妙言心有餘悸的揉了揉鼻子:「他身上那個味兒哦!」
我被她嫌棄的表情也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斯郎降措他們和我們不同,認為洗澡是一件不潔淨的事情,但衣服卻換得很勤,他又是土司的兒子,經常一天要換好幾套衣裳,換下來的衣裳也從來不用漿洗,再好的都隨手扔掉。這種浪費的習慣我也非常的看不慣。
不過,看得慣看不慣,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
我笑了笑,牽着她的手:「走吧,咱們趕緊回去了,不然——他們該出來找咱們了。」
妙言跟着我往前走了一段,然後說道:「可是娘,父皇現在真的不會凶你了,他跟我保證了的。」
我低頭看了她一眼,只笑了笑,沒說話。
剛剛斯郎降措的出現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對這個熱鬧的集市上所有閒逛的人來說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但是,就在我找到了馬車,已經帶着妙言坐上去的時候,心裏卻突然有一點小小的想法冒了出來——
斯郎降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辦嗎?
他在我們到了青唐城的時候也來到這裏,是巧合?是意外?還是——
我知道這個青唐城,雖然說起來還是中原王朝的轄地,但因為地處偏遠,而且處於幾方勢力的交界處,朝廷對這裏的控制是非常的薄弱的,相反,斯郎降措,甚至在武威駐守的草原的兵馬,如果他們要進入這個地方,朝廷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帶着這樣的疑惑隨着搖晃的馬車回到了府衙,這個地方還是燈火通明,外面還看不出什麼特別,但走進去的時候現道路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地上還有灑過水的痕跡,屋檐下的燈籠,也明顯都換上了新的,甚至連府衙內服侍的侍從侍女,也全都換上了不算合身的新衣裳。
兩個侍女提着精緻的燈籠走在前面給我們引路,一邊走一邊說道:「兩位總算回來了,剛剛皇上已經問起了好幾次,差一點就要派人出去找了。」
「是嗎?」
「是的,皇上和那位公子,現在正在偏廳喝茶,讓兩位回來了就先過去。」
「哦,好的。」
我原本也想着今天的事情需要跟裴元灝稟報一聲,既然他已經在等着了,那就正好,我帶着妙言去了偏廳,那裏的燈火比外面還更亮一些,裴元灝坐在正上方,輕寒坐在他的左下手,兩個人手裏都捧着一碗熱茶,輕寒還搭了一件風氅在身上,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