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知道了。」
「……」
這個簡單的回答讓我稍微有些意外,我安靜了一會兒,猜想着裴元灝說這句話時的神態和口氣。
妙言捏着我的衣裳輕輕的搖了搖:「娘,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
我安靜的想了一會兒,再低頭看着她閃爍着亮光的大眼睛,然後微笑着說道:「既然你父皇說他知道了,那就是知道了。」
「……」
「別擔心,有什麼事,你父皇都能處理好的。」
「真的嗎?」
「當然,他可是皇帝啊。」
聽見我這麼說,就像是得到了一個保障,妙言點了點頭,而我更是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微微的鬆懈了一些下來,道:「我知道了。」
我微笑着撥弄着她的頭,正好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敲三下梆子的聲音,我說道:「好了,已經太晚了,再不睡的話明天早上是起不來的。你別忘了,明天你要去祭拜皇陵,這是你第一次去祭拜你們裴家的列祖列宗,可不能哈欠連天的。」
「知道啦。」
她這麼說着,還是抱着我的腰,不過因為心裏一些事情放下了,人平靜了很多,過了一會兒就感覺到她的手慢慢的放鬆下來,不一會兒,耳邊就傳來了她均勻而平靜的呼吸聲。
她睡着了。
而我,聽着她綿長的呼吸聲,反倒心跳有些不穩了起來。
看來,輕寒說得沒錯,這一次到皇陵來,的確是會有一些事要生,不管我們願不願意。
腦子裏渾渾噩噩的浮現出了許多事,我有點弄不清楚是自己的夢境,還是自己的想像,等到外面的靜謐漸漸的被來往侍從的腳步聲打破,我睜開眼,正要懷裏的妙言也醒了過來,她長長的打了個哈欠:「娘,早。」
「不早了。」
我笑着說:「已經快要卯時了。」
「啊?」她一聽,一個鯉魚打挺的從床上蹦了起來:「要晚了。」
其實時間也不算晚,但都知道祭祀的重要性,我也不怠慢,自己也立刻起身,已經有侍女進來服侍我們梳洗完畢,今天特地給她換上了隆重的禮服,我不能算進正式祭祀的人員當中,但也準備了非常鄭重的衣飾,穿戴整齊之後,已經卯時了。
走出房門,外面就有人迎接,這個時候天還沒亮,兩邊的侍女衣着精緻,提着燈籠走在前面,一直將我們引到了行宮的側門,遠遠的看見行宮的正門口聽着一列車輦已經等候多時,和我們來時的車隊不同,這是專為皇帝祭祀所用的御輦,而我們,則是先坐其他的馬車趕到皇陵那邊。
因為早已肅清的關係,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馬車走得很快,走了一會兒之後我撩開帘子,才現走的不是昨天來的路,而是另一條路,不一會兒就看到了皇陵,而我們已經到達了那條長長的神道的盡頭,一下馬車,就看見山腳下那高大的祭台,這裏的陵戶已經列隊整齊的站在了祭台的後面。
我帶着妙言走到祭台下,一轉頭,就看見那長長的神道上,兩邊列隊站好了整齊的皇陵衛,手中拿着長戟,身穿鎧甲,威武雄壯。
我下意識的又抬起頭來,看向皇陵的四周。
天色微明,加上周圍的山勢險峻,並不能看得很清楚,可是我還是隱隱的能看到四周都站着那些護衛。
似乎,真的撤掉了一些。
按照之前裴元灝出巡的舊例,護衛的人數也不應該只有這些。
當然,這個地方是皇陵,擁有一萬多的皇陵衛,還有數千的陵戶,想要在這個地方做什麼事情是沒那麼容易的,可現在這個時局,風雨飄搖,裴元灝是經不起一點意外的。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而就在這時,從遙遠的山陵上,傳來了一記撞鐘聲。
周圍都是高聳的山壁,鐘聲悠悠傳來,在群山之間迴響着,有一種格外震懾人心的感覺,所有的人都隨着那一記鐘響而精神一震,回頭一看,在那長長的神道另一頭,二十多個禮生穿着各色的禮服,手中拿着禾稻、碗缽、石斧等物,隊列兩行,一步一步的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而在他們的身後,皇帝的御輦慢慢駛上了神道。
頓時,所有的人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