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府衙的後院,這裏修築得非常的精緻,小橋流水的格局如畫一般,雖然是隆冬天氣,也讓人覺得非常的舒服。
他們將我帶進了一個很大院落,推開房門,就能看到裏面奢華的擺設,牆上掛了王摩詰的真跡,桌上的香爐里燃着珍貴的薰香,柜子上擺着瑪瑙杯等玩器琳琅滿目,就連內室的床都是雞翅木雕花,垂落下來的帷幔輕若雲煙。
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佈置了的房間。
我被裴元修牽着走到床邊坐下,其他人自然是守在外面不敢輕易踏進一步,不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我仍舊是空了一隻手,將右手伸給他診脈,那大夫也不敢怠慢,細細的診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夫人的脈象倒還算平和……」
裴元修立刻道:「她懷了身孕。」
「哦?」
那大夫一聽,忙得又急忙扣着我的脈門診了一會兒。
我微微的抬起頭來,看見守在門外的人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尤其是哪個周成蔭,微微睜大眼睛看着我,目光閃爍着仿佛在算計着什麼,而正在這時,韓若詩從他們後面走了進來。
周圍的人還有些不認識她的,直到從金陵就跟隨我們來這裏的將領向他們說明,才知道這一位是裴元修的夫人。
周成蔭的臉上表情更複雜了。
對於外面那些人打的眉毛關係,裴元修都毫不在意,連韓若詩走進來他也沒有看一眼,直到這個時候那大夫輕輕的將手挪開,又對我說:「勞煩夫人且一露金面。」
我聽見了韓若詩鼻息微微沉重的聲音。
但我也沒有說什麼,只抬了一下頭。
那大夫看了我一眼,立刻點點頭,我便又低下頭去,裴元修急忙問道:「她如何?」
大夫起身對他說道:「從夫人的脈象來看,胎兒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路途勞累,於孕婦來說還是有些影響,夫人這幾日要多加靜養,萬不要再有勞累,或者受什麼刺激了。」
裴元修一聽,立刻長舒了口氣。
我說道:「多謝。」
那大夫急忙說不敢,又下去開了幾帖藥給我,便離開了。
裴元修立刻讓人下去給我煎藥,等喝完了藥之後,還守了我一會兒,倒是韓若詩有些看不下去似得,輕輕的說道:「夫君,淮安府的人還在外面等着夫君呢。」
裴元修這才起身走到門口,帘子一放下來,就只能勉強看到他們晃動的身影,我靠坐在床頭,聽見外面的人紛紛關切的詢問我的病情,裴元修只簡單的回答了幾句,然後說:「今天掃了各位的興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酒宴到此為止。
周圍的人急忙陪笑着說「哪裏」,周成蔭說道:「都是在下考慮不周,應該先讓公子和夫人……們休息一番,再開宴才是。既然天色已晚,那公子就和夫人先休息罷。我等退下了。」
說完,他們正要轉身離開,站在門口的韓若詩忍不住開口了:「哎,等一下。」
周成蔭又停了下來。
韓若詩微微蹙眉,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房間,又看向了周成蔭,要說不說的樣子顯得尷尬極了,周成蔭眼中靈光一閃,這才明白過來。
裴元修的先遣部隊來的時候,一定是將一些事先做了交代的,比如他這一次行軍帶着自己的夫人,也帶了一個懷了身孕的女人在身邊,而周成蔭他們安排房間,自然是將他們兩夫妻安排在這個華美的房間裏,至於我,一定是另有安頓。
可剛剛情急之下,又是裴元修牽着我走路,服侍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帶着我們到他的房間裏來了。
現在,我已經躺上床了,那韓若詩又該如何自處呢?
也難怪她開不了口,實在太難開口了。
幸好周成蔭也是個明白人,眼睛裏在油鍋里煉過的,立刻說道:「對了夫人,在下還特地在東廂為夫人準備了一座庭院,那裏風景最好,離這兒又近,最是愜意了。」
韓若詩的臉色微微的有些發沉。
裴元修在旁邊當然也明白其中的問題,但他回頭看了一眼,我靠坐在床頭已經閉上了眼睛,便只能輕聲對韓若詩道:「若詩,輕盈的身子不好,就不要吵醒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