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縣。
六年過去,這座縣城已經擴大了一倍,只是這座城中的人們顯得頹喪中帶着希望,無比的矛盾。
「今年沒有出現蝗災,糧食,糧食終於能到手了。」
「不用餓死了不用餓死了」
「感謝將軍大人感謝將軍大人」
「」
街道邊上,時不時的聲音,揭露了這座城中奇怪氛圍的原因。
因為今年蝗災沒有降臨,南境從事實上來說只遭遇了一次蝗災並且還有陳諾這會還算有良心的封建領主幫忙,所以人們死亡其實不算太多。
但這裏面並不僅僅只有南境的人,還有很多是從北境,或者流水以及甌越,甚至巨岩逃難來的人!
跨越一個大州,來到最南方,只為了乞活,這樣的人甚至不在少數!
以至於南境的人口在災難之下不降反升,天河縣人口從接近七萬來到了十萬。
鳳鳴縣也從六萬來到了八萬,就連最沒有存在感的番禺縣都達到了六萬人,成為了上等縣。
陳諾略微做過一次不準確的人口普查,發現他麾下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三十多萬,甚至可能是四十多萬。
具體多少無法計數,畢竟,鄉野之間的普查太難了,陳氏政體沒有這個人員動員能力。
如此多的人口增加,帶來麻煩的同時,自然也帶來了機遇。
各類技術人才的增加就不說了,就連那些落魄的小世家、小宗門都來了,增添了很多人才。
讓陳氏有人可用,南境愈發穩如泰山。
而陳氏郡望之家的名聲也越來越廣。
陳家街。
一個屠戶家裏。
「哇啊啊啊!!」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讓房外圍着的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穩婆帶着孩子走了出來。
「來來來,這可是個大胖小子。」
「都小心着點,別亂碰,看看就行了,族長的醫療手冊里寫了,嬰兒不宜見風。」
屠戶,也就是陳樂,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抱着襁褓中的嬰兒,看着皺皺巴巴的丑小孩,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
這時。
咳咳!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一身金玉白袍的陳諾攙扶着叔祖走了進來。
此時的叔祖已經油盡燈枯,全身枯瘦如鬼,雙眼凹凸,肋骨清晰可見。
一眼就知道活不久了。
見陳諾與叔祖到來,周圍的人齊齊讓開道路,低頭,示意敬意。
陳樂見了,卻是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根本不敢看陳諾和他爺爺。
陳諾雙眼微微一沉,真氣涌動,將孩子托舉過來。
老人看着襁褓,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是如釋重負。
那是血脈傳承。
那是不負先人。
那是家族重任。
那是新舊交替。
那是親情
那是不舍
那是
「咳咳,阿諾,不用了,要走了,不要把死氣傳給孩子。」
民間有着這樣的說法,將死的老人是不能見新生嬰兒的,因為生與死是對立的,會把將死之氣傳給嬰兒,對嬰兒未來不好。
陳諾微微沉默,沒有回話。
只是將孩子送回了穩婆手中,穩婆會意的帶着孩子回到房間之中。
叔祖拍了拍陳諾的手,陳諾默契的攙扶着老人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