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狩獵過,他清楚狩獵最重要的美德就是耐心。
困獸猶鬥,已經中箭的猛獸只需要追趕它們就行了,它們會在逃跑中流干最後的血,那時候就可以輕鬆撿起倒地的獵物了。
斛律歸漢有的是耐心,他手下的刀筆吏早已經針對性的挑出了好幾個案子,每一個案子都能牽連北平縣裏那些大族,他只要從虛弱的開始攻破,很快就能在北平縣推廣均田令和府兵制。
只要等折衝府建立起來,這些豪強就再也沒有對抗官府的力量了。
斛律歸漢一切都很滿意,但是卻從永定河邊上帶回來一個拖油瓶。
那個被選中為河神新婦的女子,被解救後卻沒有返回家中,而是跟着斛律歸漢回到縣衙。
「這位娘子,祭河神已經取締了,你可以回家了。」
「我阿爺說我已經嫁給河神了,不要我了。」
「那你也不能賴在這裏啊?」
「縣公可曾娶親?」
斛律歸漢差點嗆到,這燕地的女子都這麼奔放?
斛律歸漢看着一身華服的女子,能被挑中河神新婦的女子,自然是極美的,他鬼使神差的說道:
「未曾娶親。」
這女子狡黠一笑說道:
「那我就留下來服侍縣公,縣公,你上次說我姿色平平,不配做河神新婦,那能不能給你作妾?」
斛律歸漢恍惚了一下,卻又不知道如何作答。
——
等到劉靈助到了北平城外,就聽說了斛律歸漢三下五除二討滅了劉神漢的事情。
他的弟子紛紛詢問何去何從。
劉靈助嘆息一聲說道:
「北平城不要進了,那些士族豪強都是驚弓之鳥,去了他們那裏要被他們賣了邀功。」
「我們直接去涿縣,盧氏在涿縣勢大,當地官府奈何不了他們。」
眾弟子如蒙大赦,立刻調轉車頭,向着涿縣而去。
涿縣。
新任縣令賈執從馬車上下來,被貼身的小廝攙扶進了縣衙府邸,前來送他的范陽盧氏家主盧文衛躬身作揖,等到賈執進府之後,他這才登上自家的馬車,露出嘲弄的表情。
「這位蘇郡公不過如此,竟然派遣這麼一個草包來涿縣。」
馬車中的親信立刻應道:
「聽說這賈執是涼州賈氏子弟,當年蘇澤起兵的時候,承了涼州賈氏的人情,這一次分派在幽州的諸官中,就以賈執的待遇最好,咱們涿縣可是幽州唯二的上縣。」
幽州不是繁榮的冀州,唯二的兩個上縣就是治城薊縣,以及幽州重鎮涿縣。
薊縣是治城,做過官的人都明白,「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鄰省城」。
縣官名為百里侯,位卑權重,但是如果和郡守、刺史在同一座城市裏,那就不是百里侯,是百家孫子了。
在上司眼皮底下,幹得好沒有功勞,幹得不好就是殺頭的大錯。
所以涿縣是整個幽州最好的地方,這不僅僅是幽州人的共識,稍有些背景的士子都明白。
所以當賈執得授涿縣縣令的時候,人人都向他道賀。
唯一向賈執投來同情目光的,就是被分配到北平縣的斛律歸漢。
盧文偉也露出微笑,自從賈執到任以後,已經被當地豪族拉攏,每日都喝到酩酊大醉。
盧文偉輕蔑的看向縣衙,內心則充滿了怨恨。
他們范陽盧氏,可是要比什麼姑臧賈氏高了幾個等級的漢人高門。
可是蘇澤來來了幽州定州之後,卻沒有召見過范陽盧氏,更沒有上門邀請自己出山做官。
就在很多定州幽州的士族主動投靠蘇澤後,都已經有子弟進入崇文閣讀書或者開進入軍中任職,但是作為整個幽州士族之首的范陽盧氏,卻因為自尊身價,沒有在這一次的幽州洗牌中,得到任何好處。
這是盧文偉所不能忍受的。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陰謀勾結劉靈助,想要通過繼續攪亂幽州,為范陽盧氏謀得一個更好的位置。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思維,他們並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