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兒的男人歇了心思,人家是有爺們兒陪着的,掃興地重新該幹嘛幹嘛去。
寶兒爹總算聽到妻子的聲音,回頭卻不見妻子,才尋找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才看到妻子正從人縫中往回擠。
寶兒爹氣怒:「你個婦人,不老老實實坐着,亂走什麼?還要學人家傷風敗俗不成!」
「孩子哪?」寶兒娘又問,聲音異常的大、異常的急,都有些發顫。
丈夫身邊確實沒有寶兒。
寶兒娘離座位不遠了,身前就隔了兩個人,可腳前地上卻堆了五六個籮筐,實在跨不過來。
「孩子?」寶兒爹像是才想起孩子,左右看了一下,沒見着,反問回去:「孩子不是你看着嗎?」
看到寶兒娘惶急的神色,寶兒爹這才意識到孩子不見了,站起身四處張望。
寶兒跌跌撞撞走到門口了,終於抓住了木球。
「抓到了,抓到了!」寶兒嘟囔着,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都有汗了。
真不容易啊,好幾次他都碰到球球了,球球卻一下子挪開。
身上穿得太厚重,寶兒覺得蹲下、起來,起來再蹲下,可累壞他了。
總算再次摸到球球,寶兒蹲在地上,小手緊緊摁住木球,生怕他再跑了。
小寶只顧盯着自己的小手看,他在想現在鬆手,球球會不會又跑了。
男子蹲下身,將木球從腳踝上解下來,線繩抓在手裏,看到寶兒撤開上面一隻小手,又嘗試慢慢撤開下面的小手,便突然一抽線繩,將小球拽了出來。
「呀!」寶兒差點被木球滾動帶個跟頭,可他顧不上,只循着木球看去。
「來,叫爹,爹就把小球給你玩兒。」男子就那麼蹲着,手裏提着線繩晃悠木球,對寶兒笑嘻嘻說道。
寶兒眼睛死死盯着木球看,小臉也跟着木球轉來轉去。
「叫爹,這是爹給買的好玩意兒,喜歡嗎?」男子循循善誘。
「喜歡。」寶兒還在看木球。
「那叫爹!」
「爹!「
「哎,乖兒子!爹給買糖葫蘆去!」
寶兒爹掃視了一圈也沒看到兒子,他甚至不知道兒子今天穿的什麼衣服。
寶兒娘也四處張望,終於,在門口處似乎看到孩子的衣角:「寶兒!」
寶兒娘此刻眼裏只有孩子那片衣角,就在門框邊上。
她奮力擠開身邊的人,籮筐再高,她也不管不顧毫無形象地從上面連爬帶跨地越過去。
「哎呀、哎呀,你這婦人!我這筐里可有雞蛋哪,哎呀呀,碎了呀,碎了呀!你賠我!」籮筐的主人伸手就要抓寶兒娘。
寶兒娘哪裏聽得到!
她此刻全副精神都在那片衣角上,生怕孩子亂跑。
雖有門框遮掩了身形,那男子也怕被孩子的父母發現,更何況他已經隱約聽到裏面婦人的叫聲,一把抱起寶兒,大步走開去。
代曉初已經填好身份信息、繳納了住店押金,正欲轉身去樓上客房,突然感覺大堂氣氛不對,回頭。
只見大堂里不再人聲嘈雜,人們視線紛紛投向同一方向,便也順着看去。
就見一個婦人正一邊跌跌撞撞邁過地上堆放的貨物,一邊惶急的大喊:「寶兒!寶兒你快回來!」
寶兒娘瞧不見孩子的衣角了。
她剛才好像看到有隻胳膊從那片衣角摟過——孩子一定是被人抱走了!
「追!」代曉初說了一聲,便也朝門口奔去。
櫃枱離門口近,她更方便去追孩子。
南暮夕抱着牛奶罈子慌忙跟上:「哎哎,等等我!」
代曉初可沒有這時代女人那麼多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