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逾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竟然會被一個女人用匕首抵着脖子。
羞辱、憤怒、不甘等等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其中帶着一絲他不願意承認的佩服。
他見過各種各色的女子,她們大都千篇一律,唯有眼前這個他想殺卻被反殺的姑娘與眾不同。
也難怪蕭臨淵這麼在乎她。
「呵。」
蘇逾白笑了起來,他道:「只是羨慕蕭臨淵罷了,羨慕他有十年親情,美好的童年,即便得知自己的身世,背負仇恨卻依舊能遇到你,得到救贖。
可是憑什麼啊,我們明明是一樣的人,憑什麼他活得如此陽光,卻只有我深陷在黑暗之中。
所以我想毀了他的那些美好,想看着他發瘋,想他陪着我一起墜入地獄。」
「瘋子!」
葉沉魚痛罵一聲,她手中的匕首貼着他的脖子劃出一條血痕來問:「蕭臨淵的親生父母是誰?」
蘇逾白眉梢一動,有些意外:「他竟然沒有告訴你?」
他勾了勾唇:「我猜他是不敢說吧,一旦說出來他便會失去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你。
那我就不妨告訴你,他的親生母親就是」
不待他把話說完,葉沉魚手中的匕首突然朝着他刺了下去。
她下手極快,眼底透着堅定的光,看着滿臉不敢置信的蘇逾白道:「你休想挑撥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我這個人最是護短,也最是睚眥必報,無論是傷害我,還是我身邊的人,我都會不顧一切的報復回去。
管你是蕭臨淵的表哥,還是玉皇大帝,這一刀就是你該受的!」
她猛的將匕首拔出來,揚了揚頭避開噴濺出來的鮮血,只不過她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但她總覺得方才那刀刺下去的時候,讓她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她好像做過同樣的事情,在那段模糊不清的記憶里。
轟隆一聲,悶雷響起,天好似是要下雨。
葉沉魚起身,就要離開,就聽地上的蘇逾白突然問道:「如果是蕭臨淵傷害了你,你也不會放過他嗎?」
她腳步一頓,低頭看着血流不止的男人,冷聲道:「他不會。」
留下這話她頭也不回的扶起地上的凌霄,將她送到馬車上,隨即駕着車離開了這裏。
蘇逾白躺在地上,看着馬車消失在林中,他自嘲一笑:「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啊。」
她就這麼相信蕭臨淵,相信他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可惜她錯了,傷害她的事情,他已經做過了。
他有些期待葉沉魚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她會不會像殺他時這麼果決,也捅上蕭臨淵一刀。
所以,他還不能死啊。
蘇逾白費力的從懷中一個信號彈拉開,衝着陰沉沉的天空,一朵煙花綻放在頭頂。
他躺在地上,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閃過那張滿臉鮮血的小臉,以及那堅韌不屈的眼神。
蘇逾白痛苦的閉上眼睛,一滴雨水落在他的頭上,緊接着兩滴三滴。
雨越下越大,葉沉魚渾身濕透,她駕着馬車走在顛簸的小路上,已經分不清楚方向。
她想找個地方避避雨,結果馬車一不小心撞到了路邊的大石,車身一斜她頓時摔了下去,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坡下滾去。
砰的一聲,她的頭撞上一塊石頭,恍惚中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叫她:「小魚兒。」
她掀了掀眼皮,模糊的視線看着出現在眼前的人影,竟是一張少年的臉,她唇角一動不由自主的喚了一聲:「寂無哥哥。」
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大雨已停。
蕭臨淵守在床榻前,滿眼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嬌嬌,她頭上纏着紗布,身上多處擦傷。
最糟糕的是她高燒不退,夢裏胡言亂語的喊着。
已經整整一夜了。
他還記得找到她的時候,她躺在草叢裏,身上的衣服被荊棘割破,頭上還流着血。
這個模樣的她,真是把他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