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說:「煙州多山,路多有不平,到時可能會改乘單匹的馬車,委屈三小姐了。」
他竟然生硬的跳過去了?這傢伙!
楊渙翻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是來看蠱毒的。」
東方晞沒否認,又跳了一步,說下一個問題:「可能華月使臣也有什麼事。」
帶着新娶的王妃,不直接回國,反而半路歪到這兒來,楊渙想不通他們有什么正經事。
不過事關華月,她便沒有多問,只是覺得現在跟國師說話,忒傷腦了,完全是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絲毫不管別人想聽什麼?
娘的,她之前是怎麼覺得國師現在和善來着?還是冷冰冰嘛,只是扯了一張溫和外皮戴上而已。
一路上,白筠果然沒有再鬧。
她也鬧不起來了,得力的宮女死在驛館,那兩個毒師,當晚就被華月的兵士弄死,就地掩埋。
沈霖蕭看上去對她溫和,其實不冷不熱,反倒是跟楊渙他們的話多一些。
數十日後,終於看到了煙州界。
不算寬的路旁,立着一塊兩人高的大石,老遠就看到上面兩個大字「煙州」。
只是走近了,再仔細看,又覺得那字甚是奇怪。
煙字沒問題,但後面的州字,明顯凹了下去,形成一個大窩,在窩的中心,扭曲地縮着一個州字。
這塊石頭的上半部分,是光滑平整的,到了下半部分,卻斑駁的不成樣子,十分難看。
東方晞說:「原先這裏刻的是煙雲國,被大宛收過來後,才改的州。」
楊渙「嗯」了一聲。
估摸着這塊石碑也是煙州自己的人刻的,當時得有多不甘,才把石碑刻成這樣?
進入煙州地界後,腳下的路就越變越窄,把整個隊伍拉成了一條細線,明明就沒多少人,卻有種首尾不相見之感。
他們的馬車早在上一個驛站,已經換成了單匹的,可到了這裏,還是難行。
好多地方,只有一尺來寬,要行馬車,必須提前把路墊上。
這樣一來,行程就更慢了,況且有地方根本也沒法墊。
好在這個時候溫度已經回升,沒有在建安城的冬天那麼冷。
楊渙換了衣服,直接出了馬車,改乘馬匹。
白筠可就慘了。
她是公主,在宮裏養尊處優,出門不是車就是轎,走個路,還得人扶着。
現在直接拔高,騎到馬上去了,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一通亂抓,差點把馬給抓毛,直接尥蹶子跑了。
好不容易把馬匹穩住,她也不敢直起身,整個人都爬伏在馬背上,聲音里一直帶着哭腔:「為何要騎馬,為何不乘馬車,我要去乘馬車」
舉目四望,沒有一個人理她,只有給她牽馬的人冷淡地回了一句:「王妃,這裏的路太窄,馬車過來是會翻的。」
白筠的淚又落下來了。
楚楚可憐,卻並無人看。
楊渙他們依然走在後面,出了馬車倒是可以欣賞到外面的風景,也是一件美事。
初春的風吹綠了山頭,雖不是盛夏的鬱鬱蔥蔥,但蒙着一層淺綠也煞是好看的。
地上隨處可見的綠色植物,已經抽出一點嫩芽,正努力往上生長。
走過一段相對平緩的路後,大隊人馬便進入山里。
全是崎嶇小道,要麼夾在兩山之間,要麼是側着山壁,臨着懸崖。
有時候連馬都騎不了,要人下來,牽着馬慢慢沿過去。
有人不小心,腳滑了一下,就從懸崖上落下去,空留一聲驚呼,響徹雲霄。
東方晞一直護着楊渙,遇到過窄的地方,還會扶着她的手臂。
有時候會自己先過去,然後再回頭來接她。
但其實楊渙並沒有如此嬌氣,她只不過是畏寒,一旦天氣轉暖,不是什麼花大力氣,殺傷力過強的事,她都能應付。
且如今她身形嬌小,跳個溝壑什麼的,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