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神地看着前方,好似在等待着什麼。偶有行人走過,爺爺都會雙眼一亮,當抬眸看去,入眼的身影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老人眼中的光像是熄滅的燭火,猛地一下消滅,再度失去焦距,空洞地望着院門前
的風景。
黃昏已去,白月初上,老人一如既往捧着梅子酒坐在門檻,滿是褶皺的臉上是落寞的神情。
門前散發着淡淡的梅子酒香味,就連飛過的靈蝶都有些許的醉意,夜青天捧着一壺梅子酒,始終捨不得喝,哪怕酒窖里藏滿了梅子酒。
都已是夜晚了呢。
夜青天惆悵地嘆了口氣,垂下了眼眸,心裏想着再過一會兒就得回去了,不然又要聽祖爺那老妖婆嘮嘮叨叨吵個不停。
只是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坐在這裏,仿佛心裏有所期盼,哪怕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仔細想想,那種正在等待的心情也是非常美妙的,即便無數次的失望。
夜裏的涼風掀起了夜青天的白髮,這滿頭白髮都是歲月的愁。
喪妻喪子的人生,真的是慘呀。
疼愛的孫女,已經背起行囊,帶着她的大刀為了夢遠走他鄉。
夜青天再是不舍,也不該阻止孫女追求她應該得到的未來。
我們老夜家,能人輩出啊。
這是他唯一的欣慰了。
夜青天靠着門楣,白髮蒼蒼,昏昏欲睡。
耳根子輕微的動,好像有一點點的腳步聲響起。
夜青天知道,可能又是一列人將要路過夜府門口了。
最後一列人了吧。
夜青天苦澀一笑,低頭望着手中盛滿了梅子酒的酒罈,輕笑不言。
有些乏了呢。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夜青天不再抬頭看。
一個個風華的人,踩着微涼的夜色走在夜青天面前。
「爺爺。」女子輕柔的聲音響起。
夜青天微愣,有些發怔,片刻自嘲一笑,低聲說:「果真是人老咯,總是出現一些幻覺。」
聽到夜青天自言自語般的聲音,輕歌鼻腔微酸,發紅的眼裏終是忍不住湧出了淚。
輕歌背過身去,望着街道的另一頭,夜色幽幽,長街寂寥,輕歌抬起手背拭去眼尾的淚。
她的爺爺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裏,是他給予了她一直奢望的親情。
一側的夜驚風,從出現在位面隧道開始就有着近鄉情怯恐懼害怕的情愫,然而在看到夜青天滿頭白髮的這一刻,夜驚風所有的惶恐全然消失,只剩下滿心的愧疚和痛苦。
多年的養育之恩,他從未報答過。
二十年來,沒有出現在四星。
如若不是自家女兒有本事,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時間來到四星看望他想念多年的父親。
這一輩子,他虧欠了太多人。
他漸漸想起,當年離開四星時,夜青天每次長了一些白頭髮,都會去找一些江湖上的藥劑,將髮絲染黑。
他總是笑着說:爹,你老了,人得服老才行。
夜青天最討厭這種話,每一次都要提着竹條追着他滿院跑,痛打一頓才好。
而今,父親的頭髮,竟然全白了,臉上俱是褶皺。
夜驚風熱淚縱橫,積壓了多年的情緒爆發出來,雙腿一曲,跪在了夜青天面前。
「爹,不孝兒回來了。」
夜驚風滿面淚水。
夜青天平靜無漣漪的心情終於有所波瀾,抬起頭看向了夜驚風,與之大眼瞪小眼,許久過後,夜青天猛地朝後縮去:「天啦,有鬼。」
夜驚風:「」真的是親爹嗎?所有的思念和愧疚,全部轉化為了另一種奇怪的氛圍。
就連輕歌都是嘴角狂抽,無奈地看着夜青天,心中不由嘆道:真是個老頑童。
夜青天嚇得提着酒壺用盡力氣去抱門楣,身體不停地後靠:「無痕,無痕,快來,有鬼。」
輕歌:「」
輕歌摸了摸下巴,深深地望着夜驚風,即將流出的眼淚,竟然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