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着,只是露出了腦袋,像是一具木乃伊一般,他走到床旁輕輕跪下,說道:「葛籠八郎,情況怎麼樣?」
葛籠八郎呆滯的目光稍稍凝聚了一下焦距,突然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政衡的面孔太有特點了,在伊達家還真沒有一人的面孔和政衡那樣有特點,起碼沒有人會是獨眼,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着,說道:「殿……殿下,您怎麼來了,下臣沒事,好着呢?」說着就想要爬起來不過身子被綁縛着難以起身,只得作罷。
政衡輕輕按住他的身子,搖搖頭說道:「躺着,躺着,葛籠八郎,此次還要多虧你能夠及時斬殺渡邊七郎左衛門尉,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在這裏我代伊達家多謝你的熱血勇武,松島彌二郎你們幾人幫忙解開繃帶,門次,立即施救。」
松島彌二郎和門次應了一聲,上前開始解開綁着如同木乃伊的繃帶。葛籠八郎繃帶和傷口早已經凝結在了一起,解開繃帶的時候嘴裏情不自禁的嗷地一聲慘叫,徹骨的疼痛讓她渾身一激靈,疼得五官都有一些走樣,身子顫抖不已。
政衡上前安撫住葛籠八郎,輕言說道:「葛籠八郎,忍住,你是一名勇士,勇士流血流汗不流淚,記住我的話。」
腦袋瓜子越不靈光的人越是單純,葛籠八郎聽到政衡的安撫,一陣熱氣湧上心頭差一點落下熱淚,還是忍住了,嘴唇咬合在了一起,由於臉上也有一些細小的傷口,再咬牙切齒的樣子愈發顯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龐扭曲的可怕。
葛籠八郎的繃帶剛剛全部解開,病房內登時是一片抽泣聲,政衡正坐在一旁用木杵搗着碗裏的大蔥,手不由自主的聽了襲來,臉色凝重,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身上竟然同時負下如此多的傷口。
雖然早已經經歷過生死存亡的戰場,對於首級和殘軀早已經司空見慣,可是瞧見葛籠八郎慘不忍睹的傷口還是情不自禁的抽了一口涼氣。在葛籠八郎的胸膛上、脊背上、胳膊上、腰胯間、大腿、小腿……幾乎全身上下都帶着傷。有些傷口裹着骯髒泛黑的布條,有的傷口只是拿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隨便抹塞上,有些小傷口則根本沒處理,紅腫得連肉皮都發亮鼓起——足可預見當時葛籠八郎為了保全渡邊七郎左衛門尉的首級受到多少絕望的敵軍的攻擊,還能夠活下來實在是天見可憐。
病房內先是死一般的寂靜,原本早已經知曉了葛籠八郎傷勢的人們也都有點不敢置信受了如此重的傷勢,竟然還能夠說話,那些跟隨政衡一同到來的人全都露出肅然起敬的目光,葛籠八郎的傷口全都是落在胸前,沒有一處是在背後。
少頃,政衡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擦去眼淚,吁了一口氣說道:「門次與我一同敷藥,用夾板綁縛!」
門次呆愣了一下,應了一聲,與政衡一同開始治療葛籠八郎的傷口,葛籠八郎是唯一一個政衡親力親為最後還親自上藥重新綁起繃帶的傷員,此刻的葛籠八郎早已經對政衡心悅臣服,同時感染了身後所有人,是啊,一個能夠為家臣落淚親力親為上藥的家主,是多麼難得的一個家主啊!
疼暈了過去的葛籠八郎難得的發出呼呼的聲音,看起來是睡着了。政衡露出了稍稍安慰的笑容,對着身後眾人說道:「眾人今日也都累了,且去休息吧,很快五品岳城的消息就會傳來,我想會是好消息的。」
眾人齊聲拜道:「是,殿下!」
剛剛走出病房,一名臉上掛着喜悅笑容的年輕武士一路跑着,一路高叫道:「大捷!大捷!五品岳城大捷!五品岳城開城投降!」
政衡望着飛奔而來的信使,笑道:「好!朝倉經國果然幹得不錯,那麼現在就要看看宮景盛如何做了,是戰還是離開,我想他如果想要繼承宮家的話定然做好選擇的,將五品岳城陷落和宮高盛受重傷的消息儘快傳播給宮景盛。」
太陽即將西沉,最後的餘暉在天地之間仿佛都鍍上了一層鎏金,橙黃的流光如夢如幻。政衡獨自坐在天守閣上,手托着下巴遐想着下面該如何做才能夠做到利益最大化。得了吉岡政秀命令的吉岡唯穿着一身艷麗的和服手持着木盤,木盤上是一份菜泡飯,出現在了天守閣外,羞澀的臉上充滿了堅毅的目光。
吉岡唯敲了一下木門,然後跪坐在門口執禮說道:「小女吉岡唯給伊達殿下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