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可能一朝獲罪,家毀人離。不到蓋棺的時候,永遠不知道這輩子到底要經歷多少事情。我只能保證,活在當下,是什麼身份,就做什麼事情。」
「女人,你想說什麼?」世子聞琴聲而知雅意,聰敏如他,立刻開口問道。
「世子,」蘇清歡很欣慰,「無論你父王母妃和其他姨娘如何看待你,也無論日後你到底能不能繼承王位,現在你都是世子。我沒見過別的世子如何,但我覺得,你這樣的年齡,這樣的資質,早就應該學習文韜武略,早就應該脫穎而出。你擔心的,逃避的,並不會因為你渾渾噩噩就不來。反而會在到來的時候,加速你的滅亡。」
「我不懂!」世子紅了眼眶,扭過頭去,「你也不懂我。」
「我懂。」蘇清歡聲音清冽而堅定,「你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意志消沉,表現得像個紈絝。但是其實你是個好孩子。明治,這是你的名字對吧,原諒我無禮,以後我們可能有緣再見,也可能再也見不到,我忍不住多嘴,想告訴你,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後才是世子。做好你自己,那將來無論你是不是世子,都能好好活下去。這世間的規則,不容弱者。」
「倘使你父王無法再生出孩子,你將來就是鎮南王府唯一的繼承人,那你有能力撐起來祖宗的基業嗎?如果你父王真的再改立別人,你的兄弟不容你,你有能力全身而退嗎?你想做你父王還是做被你父王滅掉的兄弟?」
世子沉默了。
父王只會要求他學習,母妃只會讓他別惹父王生氣,夫子只會讓他學聖賢書,從來沒人如此和風細雨卻又透徹犀利地跟他講道理,講到他無可辯駁。
「你知道,我是丫鬟出身,」蘇清歡看着頭頂的橘色繡五彩蝴蝶幔帳,「我十歲被師傅挑中學醫,十四歲與程家大公子情投意合。」
「你——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你是我表舅的!」世子睜大了眼睛。
門外,賀長楷扭頭看了一眼陸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