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他對她都沒有生出過半點防備。
哪怕在第二日目送如往常般出府時,心底分明生出了幾分慌張。
他這樣征戰沙場的名將,其實是很信任自己心血來潮的第六感的,他第一反應是將人留下。
可在看着她滿臉期待的說,要去親自採購些成親該用的東西時,阻止的話便再難說出口。
兩人這幾日感情融洽,確實像一對即將成婚的愛侶。
他不想讓他們因為這樣一樁小事再起爭執,更不願意讓她以為自己不放她出府。
最後,他笑着叮囑:「就在城內轉轉,不要離的太遠。」
謝晚凝自然無無有不應,笑吟吟朝他揮手道別。
一整天,陸子宴都有些心煩意亂。
臨近年關,軍中事務確實不少,他壓抑着煩躁忙到了下午,再也按捺不住,揚聲喚了鳴劍入內。
「她回來了嗎?」
這個『她』字一入耳,鳴劍便反應了過來,搖頭道:「還未…要不屬下去催催?」
「罷了,」陸子宴擺手,「人回來了立刻通知我。」
鳴劍躬身應諾,正準備離去,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着慌亂無章。
陸子宴御下極嚴,書房這樣的重地,不是發生了天大的事,絕無可能慌成這樣。
他面色一下沉了下來。
沉冷的面色在來的人話語裏勃然大變,「你說什麼!」
「屬下無能,將…將謝姑娘跟丟了,」
侍衛跪在地上,凜凜寒冬額上竟全是冷汗,重複一邊方才的話,「姑娘進了一家成衣店,屬下幾個男人不方便跟着入內,只在外候着,卻許久不見人出來等屬下們進去尋時,裏頭已經不見人了。」
「可是被賊人擄了去?」陸子宴豁然起身,「你們在外等了多久?那家店可圍了?」
「並無賊人蹤跡,裏頭也沒有發生過打鬥,成衣店並無後門,那店掌柜說」
侍衛面上閃過猶疑,被陸子宴狠狠一喝後,才道:「說是謝姑娘選了一件粗布棉衣,自個兒離開了。」
北地冬季嚴寒,每個人都是從頭到腳都裹的嚴嚴實實,又恰逢年關,成衣店裏生意好的很。
謝晚凝考慮了幾日,最後還是選擇用這法子離開。
在人來人往的成衣店裏,在幾名侍衛眼皮子底下,換上一身最不起眼的衣裳,就這麼走了。
這法子簡單,但她有最大的優勢。
那就是陸子宴對她不設防,幾個侍衛也對她不設防。
他們跟着她出來是採買的,不是帶犯人出來防風,謹防她逃跑的。
所以,她就這麼溜之大吉了。
陸子宴面上的神情在一瞬間完全凝滯住,仿佛不能理解什麼叫『自個兒離開』是個什麼意思。
室內陷入短暫的安靜,跪地稟告的侍衛額上的汗終於滴落下來。
鳴劍脊背僵硬,心底有些不安,正要說些什麼,就見書桌旁直挺挺站着的男人突然發出一聲低笑。
那笑聲低沉,壓抑了無數情緒,叫人聽的不寒而慄。
陸子宴似自言自語般輕嘆道:「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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