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尤三姐兒支使着跑到家學上做事。通常回家時天色已黑,只忙忙的吃了一口飯,還得回書房念書寫文章。等到溫書過後,早已是月上中天,梆打三更,草草梳洗過,沾着枕頭便睡。次日醒來之後,又是好一天兒的忙活。
陳橈不過是跟着陳珪辦些雜事,便已如此慌亂。肩負重任的陳珪更是忙的腳不沾地,連好生吃口飯的時間都沒有。
因着國庫空虛,救災與籌措軍備之事又迫在眉睫,陳珪的打算是以朝廷的名義寫了借據,先向鹽商富戶們借銀子,之後再補辦發行國債的各項手續,交換富商手內的借據。
這些個鹽商富戶大多是太子門下養的錢袋子,自然也是知道陳珪在太子殿下跟前兒的得意的。聞聽陳珪如此相商,不論心下如何作想,面兒上倒是不敢存疑的。於是陳珪便在第一時間籌集了賑災與軍備銀兩共計三百萬兩交由太子,由太子上交朝廷,之後再由戶部與兵部官員商議着如何花錢之事。
至於陳珪自己,雖然最重要的銀子已經籌上來了,可下剩的瑣碎事情卻更加麻煩。他既要帶着戶部官員妥善縝密的建立發行國債的各項流程,以保證每個環節都不出錯。還要兼顧朝中各部大員的權力與利益——畢竟這是經聖人御筆親批的開源之項,既然涉及到銀錢與名利,總不好一人獨吞,萬人眼紅。所以於公於私,陳珪都要想辦法周全人事,做到太子吃肉他啃骨頭,旁人也能喝着湯的局面。
除此之外,陳珪還得想着如何利用此事在朝中發展人脈壯大自己,如何取得鹽商富戶們的信任。畢竟發行國債之事可不是一錘子買賣。既要做到朝廷不與民爭利,還得讓利於民,掙得民心。最好能做到朝廷下次發行國債的時候,所有人都掙着搶着來買國債,而不是現下這種,陳珪把嘴皮子都磨破了,這些人還將信將疑,生怕朝廷是找藉口黑他們的銀子不還……
還有一則,此次陳珪籌辦國債發行之事,是因為事態緊急臨危受命。因為朝廷自己都已是青黃不接,恐怕到時也拿不出銀子來還。所以陳珪同太子殿下、聖人商議後,便決定以稅還債。
只是這種行為無異於是拆東牆補西牆,即便是這會兒解了燃眉之急。可是等到明年後年呢?到時候朝廷收不上賦稅,不是還沒銀子麼?
聖人思及此處,愁悶之餘,不免也想到了那日十二皇子在勤政殿看似無意間脫口而出的,催繳欠銀一事。只是這麼一件得罪人的差事,倘若辦差的人沒有大毅力大能力,恐怕也是幹不成的。如今朝廷上,有能力有毅力且願意趟這湯渾水的人,可不多呀……
且不提聖人如何思量,只說陳珪再籌措了銀兩軍備之後,也知道此事不是長久之計。他認為要想讓國庫的銀子多起來,還得多多思量開源之事。
只是以陳珪的為人處世之道,便是再給他幾個膽子,他也想不到催繳欠銀一事。一來樹敵太多,二來也是嫌麻煩。又因陳珪這些年同商賈豪富往來甚多,況且他自己也是從中獲利之人,所以陳珪給太子殿下出的主意自然也同此相關……
「你是說開海禁,重建市舶司?」太子殿下聞聽陳珪之諫言,不覺放下了手中茶盞,開口問道。
陳珪耐心說道:「啟稟太子,是開海禁,不是重建市舶司。」
太子殿下恍惚了一下,旋即狐疑問道:「這重建市舶司跟開海禁難道不是一回事兒麼?」
陳珪便笑言道:「啟稟太子,微臣與裕泰商行的東家有舊,因而有幸在裕泰海商的船隊上投些銀子,吃些紅利。這件事情,想必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
太子點了點頭,陳珪乃是他的得意心腹。況且他們君臣之間也算是因為這件事情結識的。箇中緣由他自然知道。
陳珪見狀,繼續說道:「微臣因着這一分股,每年分的紅利多達十餘萬兩。而這十餘萬兩銀子,對於商隊往來一趟的收益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可見這海商的獲利頗豐。如今國庫空虛,朝廷艱難。倘若想在窮苦百姓上撈銀子,既撈不着多少,名聲還不好聽。莫不如把眼光放遠一些,去掙那些海外番夷的銀子。」
陳珪頓了頓,眼見太子殿下捧着茶盞若有所思,又說道:「海外番夷仰慕我朝甚久,因而我朝所產的絲綢、瓷器、綾羅、鹽茶等物,在番夷之地廣受歡迎。而番夷之地所產的香料和各色西洋機括,在我朝也頗受
第九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