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太監說,陛下留話,讓他入夜之後如果有話,就去寢宮處。
眼下謝東籬就候在元宏帝寢宮的配殿裏。
他坐在半明半暗的配殿裏,腦子裏不斷想着今天問出來的那一家跟北齊國牽扯甚深的世家大族<="r">。
如果坐實,連坐是板上釘釘的,說不定還要族誅。
可偏偏,裏面牽扯到一個人……
這個人受的是池魚之殃,可連坐這種事,不就是為了震懾家人?不就是故意為了池魚之殃?
左思右想間,兩道淡黃色的燈光從配殿外照了進來。
配殿裏燃着兩支細小的牛油燭,並不特別明亮,因這配殿晚上不過是給宮人值夜的地方,不需要那麼多的蠟燭。
見有人來了,謝東籬站了起來,還以為是元宏帝從婉貴妃那裏來了,誰料踏進配殿的是婉貴妃本人。
豐腴高挑的身段,大紅羽紗狐狸皮大氅罩在她身上,如同流水一樣服帖流暢。
頭上戴着白狐狸皮的圍兜,只繞着額頭一圈,露出漆黑的明月髻發頂,上面插着一支明晃晃的赤金五鳳掛珠釵,那垂下來的珍珠顆顆有龍眼大,更難得是大小一致,珠光瑩然。
神情已經不是當初的樣子,數年裏深宮養尊處優,她已經脫胎換骨了。
謝東籬拱了拱手,「微臣見過婉貴妃。」
婉貴妃忙抬手道:「謝副相多禮。本宮是奉了陛下旨意,專程過來跟謝副相說一聲,外面天寒路滑,謝副相回去的時候要小心一些。有事明天再來回稟即可。」
謝東籬微微一怔,「陛下可是身子不適?」
今天的事有多重要。不用謝東籬再強調了,元宏帝恐怕比他還重視。
可是這樣重要的日子,謝東籬連夜進宮求見,元宏帝居然在婉貴妃那裏不過來,只是讓他明天進宮,那肯定是身子實在是起不來了。
婉貴妃眨了眨眼,宛然笑道:「謝副相果然神機妙算。見微知著。一聽陛下不能來。就猜到陛下身子不適?」
「我只是問一問,猜測而已。」謝東籬從容不迫地道,身姿筆挺站在配殿的廊柱旁。牛油燭的燈火在他背後搖曳,襯得他的背影越發高大清雋。
長長的影子一直投到配殿門口婉貴妃腳下。
婉貴妃在心裏感嘆着,微微別開頭,往配殿裏面走進去。腳下小步挪動,刻意避開了地上謝東籬的影子。
「謝副相。陛下確實身子有些不適,剛才睡過去了,臨睡之前,吩咐本宮來見謝副相。——謝副相。坐。」婉貴妃坐到配殿寶座旁邊的位置,那也是給她留的位置。
謝東籬沒有坐下來,而是拱了拱手。「如果陛下已經睡了,那微臣明天來也行。」
婉貴妃忙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對謝東籬道:「謝副相,本宮今天來,也是想問問謝副相,齊雪筠留下的那些人手,都已經剷除了嗎?」
謝東籬頷首示意,「這一次完全清除乾淨了。貴妃娘娘不必驚慌。」
「有謝副相站在本宮這邊,本宮從來就不驚慌。」婉貴妃抬起手腕,給自己捋捋額發<="r">。
袖子從手腕間滑落,露出她潔白如玉的胳膊。
謝東籬面帶微笑,凝眸注視着她,似乎對她的一切心思都洞若觀火。
婉貴妃當年就是經由謝東籬的手,被送到宮裏,一入宮就侍寢封嬪,一直升到貴妃。
再往前一步,應該就是皇后了。
婉貴妃將大氅攏了攏,蓋住自己的肚腹,朝謝東籬微微一笑,「本宮一定會記得謝副相的大恩大德。」
謝東籬本來不想再說什麼了,但是見婉貴妃這個樣子,心裏一動,突然問道:「既然如此,微臣想問一問貴妃娘娘,陛下的身子,到底如何?」
謝東籬也是懂醫術的人,只是他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出過手。
他唯一診治過的人,只有盈袖。
而且他也無意跟盛家去爭神醫的名頭。
因此他對於元宏帝的身體狀況,只限於對他面色的觀察。
據他來看,元宏帝面色潮紅的時候居多,雙眸下經常有暗青色出現,而且有時候還脫力大喘。
種種跡象表明,元宏帝
第669章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