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語氣里多了一種不懷好意的壞笑。
兩人再望去,原來是一名婦女抬扛起身發力時,把外套的扣子都崩開了,露出了裏面穿的肚兜和胸頸間一大片白肉。
本以為女人應該害臊的捂臉走開,沒想到人家把外套大大方方脫下來,把外套背面朝前套上,遮住肚兜,又讓同伴幫忙用兩根細繩勒好外套,繼續幹了起來。
那種無言的輕蔑,反而讓很多男人自己感覺剛才脫口而出的話都不好意思。
只剩下不多幾個嘴巴欠的男青年,自以為佔了一眼便宜,滿臉壞笑,要麼怪叫,要麼吹口哨!
比如吳栓子還在嘖嘖出聲:「真白呀!」
謝虎山走過去連踹了幾個自己隊裏剛才吹流氓哨的人幾腳,嘴裏說道:
「艹尼瑪!你媽給你餵奶你怎麼不喊臥槽吹口哨!把嘴都給我閉上!裝你媽什麼流氓!配嘛!」
李虎也回過神來朝自己的人喊道:「哪個嘴巴再不乾淨,扒光了丟下去!讓他們給大夥臥槽一個助助興!」
看到兩人都呵斥自己手下民兵,其他各大隊的負責人也都開始讓自己的人閉上了嘴。
在旁邊的張文正看着謝虎山壓服管束民兵的表現,沒有出聲,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陡莊水庫工地總指揮部召開了全體動員大會,算上三千多名現役軍人,參與勞動的人員總數高達一萬四千餘人,光是住人的窩棚都延綿了兩公里。
因為中坪這些人沒有過水利工程經驗,被安排了毫無技術含量的運土方工作,具體工作就是用一輛兩輪排子車,從低洼的河槽地帶裝滿五百斤土,拉上大壩。
每個大隊都有各自指定的運送土方位置和具體路線,也會有專門的記工員記錄該大隊單日運送了多少土方,來統計工分。
路線不同,需要運送的土方數目也不同,比如中坪大隊需要每天每人運送六方土,才能從記工員手裏得到一個工分牌,一個蓋着章的工分牌,就代表中坪這小三百人回去之後,每人在生產隊拿到十個工分。
連續兩天完不成最低要求,公社幹部和大隊幹部就會被喊來與幹活的人談談心,問問哪有問題,是誰的問題,一般確定是故意偷懶或者有牴觸情緒,會被當場換人,公社把人領走,缺的人由公社幹部先頂上,等新補位的民兵來接手。
一方沒有夯實的黃土大概一噸出頭,五百斤一車,最少也要拉四車才能運完一方,一天就是二十四車。
聽起來不多,但現場沒有挖掘機,需要人力用鐵鍬裝車,裝滿一車再拉着它走上將近兩里路把土運過去,空車走回去,周而復始。
一趟往返就是三四里路,一車三四里路,十車就是三四十里路,二十多車,等於每天跟牲口一樣,拉着五百斤的車,走上七八十里路。
一雙布鞋,三天五天就能踩爛,再涼也不需要穿上衣,永遠光着膀子。
他們拉車的路線上,地面從來沒有乾爽過,永遠跟雨後一樣泥濘,那是被無數民兵民夫流下的汗水打濕的。
不過除了謝虎山覺得這活太辛苦之外,其他同伴反而幹得興高采烈,每天還挺樂呵。
第一是能吃飽,早餐是窩頭配玉米紅薯粥,醃鹹菜,中午和晚上都是窩頭配一大碗燉菜,要麼蘿蔔燉豆腐,要麼白菜燉粉條,雖然沒有肉,但有油而且重鹽。
而且一個禮拜固定安排一頓白菜粉條燉肉,給大夥打牙祭,保證每個人碗裏都能看到幾片油汪汪的肉。
這對常年在農村見不到幾次肉的年輕人而言,簡直是一個禮拜就過次年。
而且謝虎山覺得,縣裏領導是真他娘的壞,估計啥事沒幹,光琢磨怎麼調動這些年輕男人的積極性了。
什麼人能讓成千上萬個年輕小伙爆發出最大的力氣?靠什麼能讓他們把自己最強壯的一面展示出來?
一定是年輕漂亮的姑娘。
所以每天工地上都有不同大隊,公社甚至機關單位組織的年輕女同志來工地支援,慰問。
比如吳栓子本來好幾次都要累的趴窩,可每次看他慢下來,肯定有年輕女同志在路邊衝上前,幫他擦汗,噓寒問暖,再關心的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