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彥從他的眼裏並沒有看到任何的虛偽,有的只是真摯和純澈,說實話,這是彌彥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從外人這裏得到認可。
他的心緒忽地有些複雜,沉默了片刻後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水門坦然一笑,隨後緩緩說道:「戰爭帶來的只有仇恨的連鎖,我會努力終結這場戰爭,然後成為火影,慢慢去修繕五大國之間的關係,我相信,只要能以真心待人,人與人之間遲早會有相互理解的一天。」
水門的笑容堅毅而自信,他同樣認為自己的理想是美好的,他覺得是能夠和同為自來也老師弟子的彌彥相互理解的。
彌彥卻只是安靜地看着他,若是剛創立曉時的自己,聽到水門這樣的言論肯定會激動不已將對方奉為自己的知音。
那時候的自己,對和平的認知還很純粹,這世上的人可能對和平的理解都是這個樣子的。
只要不打仗就好了。
靜默了片刻,彌彥問道:「那像雨之國、草之國這種小國呢,每一次忍界大戰受傷最嚴重的,恰恰是這些不被五大國在意的小國。」
水門驀地一怔,他看彌彥並無什麼波瀾的神色,意識到了什麼。
眼前的彌彥,正是出身於雨之國這種小國,興許在對方眼中,自己所說的這些太夠冠冕堂皇了,是在高高在上的標榜正義……
水門思慮過後,又說道:「不論是火之國還是雨之國都是一樣的,國與國之間在未來都可以友好相處。」
只要和平的年代來臨,一切總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的。
水門是這樣認為的,他又一臉認真地補充道:「即便是小國,也理應受到公正平等的對待。」
彌彥卻平靜說道:「水門,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個問題,所謂的國家,也只是戰爭的產物而已。」
水門愣了下:「你說什麼?」
彌彥說道:「現在的五大國,都是很早之前通過戰爭累積下來的領土和人民,在更早之前,並沒有五大國,取而代之的是別的國家,那些國家也都是各自劃分着自己的領土,彼此之間或許仇視、或友好,但最終還都是走向了戰爭和滅亡的結局,隨後在這片土地上誕生出新的國家,人與人之間報團取暖,去和別的同樣抱團的群體之間去相處、去爭奪資源,而在未來,可能五大國也會覆滅,循環着同樣的歷史……」
水門愣愣地看着彌彥,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
他所理解的國家和村子,是由人與人之間的羈絆一點點組合而成的大家庭。
彌彥這時問道:「如果發生戰爭的話,你肯定會為了保護火之國、保護木葉村而戰吧?」
水門猶豫過後輕輕點頭,這是理所應當的事,為了保護家園、保護同伴,而去終止戰爭。
「保護自己所珍視的東西,這當然沒什麼錯,不止是你們,其實作為入侵者一方,同樣也有很多人沒做錯什麼,主導戰爭的只是站在高處的一小撮人而已,他們利用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羈絆而去發動戰爭,這一場戰爭並不是由你們木葉主動挑起的,可岩忍之中也有很多人是覺得自己在為了家園而戰,還有草忍……」
彌彥說道這裏,忽地語氣一頓。
水門認真聽着他所說的話,思索着對方的意思,他有些不太理解彌彥的真正想法,對方所說的似乎是在辯駁他的戰爭是非論。
在他看來,國家的存在、忍村的存在是一件十分正常、並且理所應當的事,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
前人之中有一些只得稱頌的英雄,水門視他們為目標,想成為和他們一樣偉大的人,甚至比他們做的更好,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兩人的視線於半空中交匯着,彌彥忽說道:「可能,只要國家這種概念一直存在,戰爭……就永遠不會真正停止。」
水門悚然一驚。
他瞳孔微縮,一瞬間只覺對方的言論太過邪異。
但彌彥看向他,卻是露出笑容來。
「水門,你要成為火影的話,一定是位好的火影,你和那些人不一樣,至少你的心裏是厭惡戰爭的,是可以和平交涉的,站在高處的人,總以為看透一切、能主導一切,他們會標榜自己行為的合理,他們是可以矇騙世人,卻騙不了這個世界。」
水門臉上卻沒了笑容,他作為木葉一方的指揮官之一,對這場戰爭中發生的一切都很清楚。
他不喜歡雨隱村首領半藏那中唯利是圖、將戰爭當作工具的做法,他在聽了自來也所講述的彌彥的事之後,知曉了這位同門創立曉組織、並為了和平所做的事。
水門倒是希望彌彥未來能夠執掌雨隱村,到那時自己成為火影之後,或許能和對方成為很好的盟友,真正的盟友!
彌彥又笑着說道:「水門,我們各自努力吧,為了自己心中的和平。」
「……好。」
水門最終只能這麼回應,他有些無法理解彌彥的想法,也不知道彌彥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但至少,和平這兩個字,不是什麼壞事吧。
嘩——
風吹得幾人身旁的大樹婆娑作響。
水門又想起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心緒更加複雜難言。
武夢於一旁全程聽完了兩人的對話。
這二人可能是當下忍界之中最為純摯的兩個人了,但是出身的不同、立場的不同、眼界的不同,以至於讓他們不可能真的成為同一類人。
現在的彌彥已經和以往不一樣了。
和平的概念在他的心裏有了全新的形態。
這同樣也是武夢心裏所想的,它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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