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左右皆列有席位,連案桌都是金玉鑄就,其上鋪着八寶紫霓絮。
至於待客宴飲,雖無龍肝鳳髓。
但少不了熊掌猩唇,百味珍饈,異果佳肴。
在陽江龍王和群妖的熱情相邀下,張麟二人被迎上了最上首的位置。
佛門在大明雖然毫無根基,但是作為一品的菩薩在哪裏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對陽江龍王的此種安排,殿內的群妖和眾人自然無甚異議。
「還未請教兩位菩薩的法號?」
『眾人』當中,張麟便瞧見了對面的錦衣衛指揮僉事,一個面容陰鷙的傢伙,還是位二品武夫,但此刻卻是陽江龍王的座上賓客。
如此,恰好印證了先前張麟的猜想。
只不過,這陽江龍王雖然是一品,但到底是什麼給了他們底氣暗通款曲,將這一府之地的百姓視作自己的掌中玩物?
一路瞧來,這時日顯然不短。
但又堪堪維持在一個平衡點上,百姓想要乞活,就必須按照他們的規矩行事。
這其中的利益關係網,簡直龐大到難以想像。
皇權不下鄉,本來在錦衣衛的鋪陳下早就被打破了。
可這一點,又因為錦衣衛的腐敗迅速崛起再度成為了現實。
大勢至和尚還未開口,張麟便將話頭搶過,把先前對蝦兵蟹將的說辭贅述了一遍。
見狀,大勢至和尚索性當起了張麟的應聲蟲,替他打起了掩護。
「原來是大勢至菩薩,和地藏王菩薩當前。」
錦衣衛是大明消息最靈通的特務機構,佛門的八大菩薩雖然未見其人,但也沒聽說過有『地藏王』這一尊號,更何況什麼佛子一類的人物。
但見『大勢至』都默許了,咸泰然不由得心中凜然。
佛門這是將要再添上一位菩薩啊...只是,這樣的人物為何要送去東瀛的前線?捨身歷練?
還真是...膽大!
咸泰然暗自咂舌,旁邊的大明官員不明所以,只是跟着他道了一聲『久仰大名』。
雖然名字沒聽過,但是『久仰大名』這四個字說的是無比順暢,情真意切。
張麟將這些人的模樣一一記住,等待秋後算賬。
殿中人妖涇渭分明,人在上席,哪怕是大妖也只是唯唯諾諾陪坐在末席。
雖然宴請之人是妖類的陽江龍王。
「怎麼還不開席?」
眼見他們到齊了,陽江龍王卻是遲遲未發出開席的信號,張麟心中納悶。
似乎瞧見了張麟眼中的疑惑,錦衣衛指揮僉事咸泰然笑着解釋了一句:「今日這宴席,所設之人並非是陽江水神,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張麟心心念念的是化於府這一系列變故的幕後策劃者,難不成此人馬上就要浮出水面?
現在又想勾搭佛門作甚?
張麟含笑點頭,默默等待着。
見對方只是禮貌地保持距離,咸泰然也沒再開口搭話。
儘管他對這位『地藏王』菩薩的果位傳承者頗為好奇,但若是盤問過多,惹得對方心生厭惡卻是不美了。
眾人所在的上席就這麼冷清下來。
末席的群妖雖然有心吆喝起來,但卻不敢造次。
在大明九州,天上地下皆是以人為尊。
尋常的妖類不過是最下等的,即便面對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百姓。
他們也就是歸附在了這位由朝廷敕封的陽江水神旗下,這才不會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
否則一旦冒頭,恐怕第一個迎來的便是錦衣衛的雷霆打擊。
哪裏還有可能如現在這般,看着諸位貴人談笑風生?
等待的時間不算久,
很快,坐在上位的陽江龍王神色一動,快步朝着殿外迎了過去,臉上洋溢的笑容可要比先前真切許多。
伴隨着一陣唱名,一抹熟悉的銀袍落入了張麟的視線之內。
姬致遠!
張麟曾經和對方打過兩次交道,但俱都沒有深入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