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距離尚遠,曲無名也不好判斷這三個年輕人里究竟哪個是那甄三公子,但卻可以肯定正準備下樓的一定是那位才女甄深深了。
果不其然,當對面的舞者們停下舞蹈施禮退場後,整個湖心島上忽然變得一片寂靜。
過了大約十餘息的時間,二樓的平台中央忽有一陣波光閃動,隨後竟緩緩浮現出一副水榭樓台、孤月清冷的景色來,遠遠望去,如真似幻,恍若仙跡。
此景一出,在花園各處引發了一陣陣的驚嘆、讚許之聲。
「這甄不平倒是會玩,看來是個混官場的老手。」曲無名心中冷哼了一聲,自是看出光是這幅水榭樓台的影像,便是不知動用了多少玄影石提前刻錄、佈下的陣法,怕是光是維持這片刻的影像,便要花上不少的靈石了。
而且,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這類似的影像似乎還是頭一次出現。
五層樓的露台之上,甄不平正遙指着對面的水榭樓台,給同桌的諸位解說着什麼,呂凌等人聞言紛紛點頭,似是對甄不平的籌備很是欣賞。
這時,那水榭樓台的閣樓之中,居然邁步走出了一位女子,面帶憂鬱,深情款款,憑欄而立,仰首望月,靜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宛如如畫中之人。
不知為何,明明她此刻什麼都沒做,只是在那裏靜靜站着,浮島上兩座樓下圍攏的一眾書生卻紛紛叫起好來,一時間,呼喊之聲此起彼伏
「才女!」
「甄深深!」
「我們喜歡你!」
「甄深深看這裏!」
「甄深深!甄深深!甄深深!甄深深!」
各種叫喊聲不絕於耳,更有甚者竟然喊叫着激動得昏死了過去,只在周圍人群中引發了片刻的騷動,便又被喊叫聲淹沒了。
曲無名只隱約看見那昏倒的似乎正是之前在路上碰到的那位甄深深的擁躉
片刻之後,平台之上響起一陣悠揚的樂曲聲,書生們的叫喊聲立刻安靜了下去。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甄深深緩緩轉了轉身,輕啟朱唇,深情地吟誦道:
「月夜清冷,薄衾微寒,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推窗見月,難遣惆悵,忽有所感,特作此詩。」
曲無名聽到旁邊傳來有些人嘀咕的聲音,只聽有人開口問道:「甄大才女之前作詩都很簡短,從不廢話,這次為何前面要說那麼多廢話?」
「你不知道吧?有傳聞說,聞聽一位縱橫文壇多年的大儒不久前曾言,以後文章應只識字數!標點之類,不過魑魅魍魎,如何能作數?所以,各位大才,還是修身養性,老老實實多寫字的為妙啊!聽說有家書社早已開始跟風,說以後在他們那兒出書發文的,標點不能算字數了!」
「竟有此事?!若是改了這個規則,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呵呵,那又如何?寫書作文的又沒有話語權?還不是誰掌握着規則誰說了算?」
「不妥不妥,標點那可是文章的一部分,怎麼能說不算就不算了呢?我覺得這個消息不准,定是謠言!」
「我覺得也是謠言。若真的改了規則,怎麼也得有人正式廣而告之的吧?」
「噓噓噓,改不改規則咱們又說了不算,別聊了,甄深深要繼續吟詩了!」
這幾人在那裏嘀嘀咕咕不休,而湖心島的台上,甄深深在醞釀了片刻之後,終於又開口了。只聽她柔聲吟道:
「薄霧濃雲愁永晝,
深閨思君人消瘦。
喜見案頭烏綠色,
不遜郎君玉杵柔。」
四句詩吟完,甄淺淺故作嬌羞之狀,向台下觀眾們拋了一個似有若無的媚眼,一扭身退回到了閣樓之中。
平台之上不再有她的身影。
然而片刻後,寧靜的湖心浮島上還是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絕。
這時,一位書院夫子模樣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方才甄深深站立的地方,背着手清了清嗓子。
下方的掌聲漸漸平息,曲無名身邊的人也開始有人做噤聲狀,說道:「噓!別吵了,聽聽青檀國文淵閣的榮光起老大人怎麼評價才女的新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