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血染奧義海

    記錄在紙面上的東西和真實發生的事情是不一樣的,伽藍早就知道這一點,可是她從未想過這「不一樣」是如此的不一樣。

    人總是無法想像認知之外的東西,一個誕生並長大在和平年代的人也很難想像戰爭,正如曾經的伽藍只聽着文字而無法想像天人之間的廝殺——

    是怎樣的苦痛,才能將「赭紅變作殷黑」?

    蒼穹之上,龍王悉多已經化身為九頭娜迦,連綿不絕的偉岸身軀橫亘萬里,劈斬開無形的瀚海,在這片奧義之溝壑里,無數天龍娜迦佈陣衝鋒,他們駕馭着焰與海,連同自身也化作了滅世的浪潮,遮天蔽日地衝擊着外來的敵人。

    而在奧義之海外,無數漆黑的戰艦正吞噬着光與空間,它們拼湊在一起,就像是一片顛覆天空的大陸,厚重、壓抑、令人窒息,又有黑霧與紅水繚繞其上,那是深淵和血這海的詛咒,夜叉戰艦幾乎就是由八部骸骨鍛造而成的堡壘,於是這些罪孽纏便狹帶着無數的亡魂,降臨在赭紅的天空上。

    伽藍站在龍之城的巔峰,望着頭頂的戰場,屏住了呼吸,金翅鳥仿佛能感知到她的震撼與恐懼,便揚起雙翅,將她包裹在其中

    可這溫柔的保護卻並不能給伽藍帶來任何寬慰,因為這場戰爭開始了。

    最先進攻的是夜叉部眾,夜叉王陀濕多的戰艦躍眾而出,它由人、娜迦、金翅鳥、地龍之蟒的骨骼鍛造,它最大、最傾軋、最惡邪願、最殺生之苦,它只能由一個人駕駛,它只能容一個人駕馭——陀濕多就站在戰艦之巔峰,其夜叉法相猙獰無比,只見他渾身的白骨倒翻出皮肉,鮮血蒸就劇毒的雲霧,那四隻手臂正對四方,分別掌握矛、彎刀、瑪瑙弓、三叉之戟。

    面對如此凶暴的敵人,龍王悉多不逞多讓,只見她娜迦法相光焰萬丈,縱橫卷繞之間掀起傾天海浪,娜迦有九頭,一為奧義之水、二為青鋼之金、三為霜雪冰雹、四為天頂罡風、五為絕壁岩土、六為蒼穹雲霧、七為百木魂魄、八為地心熱漿、九為太陽炎火——那跳躍着火炎的天龍之軀狠狠地攥住了夜叉王的戰艦,那赭紅赤鱗如同千萬枚無上鋒銳的鋼刀,頃刻間就將戰艦外的骨骼粉碎剝離!


    夜叉王淒聲咆哮,高高躍起,與娜迦之九頭戰至一團;夜叉王艦轟鳴作響,四部骨骼噴吐猛毒,與娜迦之身軀攪至一處;兩部天王拼死廝殺,帶來震盪驚天動地,幾乎要撕碎奧義之海!

    兩部天王之下,無數的娜迦與夜叉傾巢而出、廝殺戰鬥、悍不畏死,他們的力量勢均力敵,於是這場戰鬥愈發血腥暴虐,喊殺之聲滾成雷暴,殘肢鮮血崩做雪雹,無形的海嘯之中,苦痛和怨恨被捏成新的死魂。

    伽藍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跌坐在了地上,金翅鳥溫暖的羽毛包裹着她的身軀,卻包裹不住她的魂靈,她望着漫天遍地的廝殺,就好像自己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員,反覆地經歷這些暴虐與仇恨。

    有鮮血傾盆瓢潑,夾雜着細碎殘破的鱗片與侵蝕斬碎的肢體,它們四散落下、遍地開花,它們黏在枝頭樹梢,它們填滿溝壑水道,它們鋪就一片血肉原野——

    這個世界上怎會有這樣的雨水——

    這個世界上正是有這樣的雨水,才能把這龍之城從「赭紅」變作「殷黑」!

    伽藍看着這一幕,像是被砍了一刀,她的咽喉中逸出一聲痛呼,於是她從地上站起身,渾身亮起彩光,祥瑞八寶悄然浮現,華光流淌在她的雙手與指尖,絢麗得如同光之花環。

    系統震驚,連親昵的外號都忘了使用:【伽藍!你要做什麼?!你難道要去阻止這場戰鬥嗎!】

    伽藍死死地盯着天空:「是的,我要阻止他們,這是完全無謂的戰鬥,兩部的仇怨不應該造成這樣慘烈的後果,還有更多的方法可以為他們做出裁決,而且夜叉之子沒有死去,夜叉部眾為什麼要復仇?!」

    系統趕緊道:【因為一個孩子的死活本就不是這場戰爭的根源!龍部與夜叉部的仇恨已經綿延了千千萬萬年,這是不可能停止的,這場戰爭在原著里就是這麼慘烈,他們最後也一定會死的,命運就是這樣,沒有辦法去救——】

    「但我可以阻止!」伽藍打斷了系統的話,她無比篤定地道,「既然我能救下夜叉之子,那我為什麼不能阻止



11 血染奧義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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