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二次發病。
然而這次並沒有控制住,甚至比過去都猛烈。他差點把陳爍打死,他打人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只剩下陳爍色慾滿滿的「陪我玩玩」。
他甚至忘了,她還在他身後看。
直到她攔在陳爍面前,眼中同樣是驚懼畏怯。他才覺得全身沸騰的血液一瞬間凝固下來,凍得人牙齒發顫,生疼。
江忍走出醫院的時候,那些人談論他的他都聽到了。
什麼有病、瘋狗、好嚇人。
雨水落在他臉上,他抹了把臉。想抽煙,手伸進兜里,只有幾片薄荷味的口香糖。他才想起,早幾天就在戒煙了。
可她偏偏追了出來。
給了他一瓶消毒的酒精和繃帶。
江忍沒有告訴過她自己有病,他從幼兒園開始就看心理醫生,別的小朋友也不敢和他玩,悄悄在背後說他。
然而剛剛她都看見了。
全看見了。
收音機沙啞,他黑髮上雨水滴落。孟聽還有被吻的羞惱:「你……」
她氣極了:「早知道不來了。」
他冷聲道:「對啊,你就不該來。」
孟聽看他一眼,想推開他離開,可少年身軀結實,她沒推動。他跟堵牆似的,也不許她走,只是固執地看着她。
他手上的傷口也不流血了,被雨水泡的發白。
孟聽抬起眼睛:「讓開。」
他不說話,指節卻蒼白。
他一放開,就真的永遠失去她了。他只是有心理疾病,卻總有一天會治好的。
半晌他艱澀開口:「我不會打死他,我有分寸。」
孟聽清透的眼中,帶上了淺淺的錯愕,她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先讓我出去?」
他唇線抿出冷厲的弧度:「你不信我。」
她耳朵發燙:「沒有。」
江忍指出:「撒謊。」
她窘迫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然而江忍那個兇狠得跟狼崽子的模樣,誰見了都會覺得他想打死陳爍的。
她紅着臉頰,第一次說這樣的話:「那你以後別這樣啦,他那樣壞的人,要是真的出了事,你還得賠。不划算。」
他僵硬了許久,眼底漸漸點亮光彩。
店主整理完裏面,才看到外面的雨一下子下大了。他驚呼一聲,連忙收外面的東西。
一出來就看見了他們。
少年把少女困在方寸之地。
那少年黑色皮衣黑色手套,頭髮在滴水。那小姑娘臉頰通紅,看見驚訝的店主,又羞又惱,索性別開了臉。
江忍轉頭,語調兇狠:「看什麼看。」
店主心想這小子……
他在心裏嘖了聲,倒也一時不急着管外面的東西了。反正屋檐寬,打不濕。
孟聽說:「你快放開,還要臉麼。」
他忍不住笑了:「不要了。」都給你。
她差點氣哭。
然而這時候江忍突然跑進雨里,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生命力,拿起車後座的繃帶和酒精。還好它們分別被裝好的,雨水沒打濕。
他揣在懷裏,忍不住彎了彎唇。
他打陳爍的時候,花瓶碎裂,割破了他虎口,拉出了很長一條口子。
孟聽還戴着滑稽的連衣帽,襯得小臉可愛,一雙眼睛又濕又軟。
他看了眼她肩上的血印子,又看了眼外面的大雨:「我帶你去換衣服。」
孟聽連忙搖頭:「不用,我要回家了。」
「你身上帶着血回去?」
孟聽張了張嘴,也有些擔憂,要是舒爸爸回來了,看見她身上的血印子,那一切都不好解釋。她想了想:「我回家之前脫下校服外套就可以了。」
江忍倒是沒有勉強,下雨他的車不能騎,他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賀俊明開着他那輛車過來了,他降下車窗:「忍哥,孟聽同學,上車吧。」
孟聽搖頭。
她兩輩子都和江忍以及他的朋友們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