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翌日。
佛道鬥法的餘波,仍在京中擴散,街頭巷尾的百姓們熱議着「趙閻王」昨日壯舉。
而在文人圈子中,則盛傳昨夜「章台宴」上,諸多詩詞。
尤其以趙都安酒醉留下的一首,最令人稱道。
「那趙都安竟有如此詩才當真是他所做麼?還是旁人代筆?」有人嫉妒。
「呵呵,這詩文分明寫的就是昨日之經歷,哪個人能捉筆?況且,意氣風發,靈感天降,偶有所得,又非是什麼稀罕事
何況,這詩在我看來,總覺得少了一截似得,氣韻未盡,缺憾甚大,算不得佳作。」有人點評。
更多的人,還是對「天子紅顏我少年」一句,津津樂道。
品味的並非詩文,而是八卦。
「呸,狗面首!炫耀什麼。」
讀書人們集體酸成檸檬。
而在更上層的官場上,女帝的一紙差遣趙都安為欽差,調查太倉銀礦貪腐一案的聖旨,卻引發了更深層次的動盪。
李府,書房內。
當朝相國李彥輔端坐長桌後,提筆書寫信函:
「趙都安此人你等須務必不失」
片刻後。
已顯出龍鍾老態,城府頗深的李彥輔親手封好信封,青筋浮凸的右手拎起一隻小錘,輕輕敲打桌旁的一架精巧的小鍾。
書房門很快被推開,李應龍走了進來,躬身道:
「父親。」
李彥輔顫巍巍邁步,繞出堆滿了書畫公文的長桌,將寫好的信遞過去,淡淡道:
「差遣家臣,秘密送往太倉,交到臨封布政使手裏。」
李應龍猛地抬起頭,眼睛一亮:
「父親,您終於想通了?要對付那趙都安?」
「少問多做。」李彥輔目光幽冷,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李應龍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言,應聲而去。
鬚髮凌亂,胡茬尖刺如刺蝟的老相國負手,站在書房的門縫裏,任憑外頭秋日的陽光灑在他臉上。
那眯起的眼中,帶着隱隱的憂慮,與些許狠辣:
「太倉」
一時間,一道聖旨,數道信函,雪花般飄向小小的太倉。
數日後。
臨封道,一座衙門內。
門窗緊閉,長長的「會議桌」旁,坐着臨封布政使,按察使以及當地知府等諸多大臣。
「啪。」
執掌一道(省)大權的臨封布政使將一封摺子丟在桌上,背靠高背大椅,冷眼掃過屋內一名名朝廷大員,冷聲道:
「都說說吧,欽差將至,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
門窗緊閉的房間內,擺放青花茶盞的沉厚的桌旁,屈指可數的幾名地方官員,皆神態嚴肅。
彼此對視,無人率先開口。
「高布政使,」最終,還是坐席內,正三品的按察使率先開口。
這名年近六十,雖掌一道按察權責,卻有些慈眉善目的老人慢悠悠道:
「太倉銀礦一事,既已驚動天子,更委派了欽差下來,此事便已不是我臨封道一地之事,乃是朝廷大事,天子聖人的大事,更是關乎我大虞新政,乃至千家萬戶的大事」
老人先打了一輪官腔,才於末尾遞出一句實在話:
「依本官之見,一切等欽差來,如實交代,我等竭力配合便是。」
話落,不等布政使開口。
坐在老人對面,約莫還不到五十歲,身材黑瘦如鐵,裹着正四品緋紅官袍的太倉知府似是情緒激動。
鐵條般的手指「篤篤」敲擊桌子,吸引眾人視線,沉聲道:
「京里的欽差,按理的確要配合。但眼下的情形,在座諸位都清楚,這壓根不是不管不問,就能糊弄過去的事!」
知府孫孝准聲音抬高了三度,眼珠幽幽:
「劉按察使說交代,可怎麼交代?朝廷下的令,要咱們趕在欽差到來前,先把人抓了,好,但人呢?沒了啊!
不光這太倉縣
289、地方官的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