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京城南郊,伴隨『試驗一號』火炮的炮管噴吐出一叢青煙,雷鳴般的炸響在山林間迴蕩,趙都安矗立在人群中,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上飄起一股黃煙。
繼而,四面八方響起成千上萬士兵們震天的呼喝,震耳欲聾。
趙都安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扭頭朝身旁的神機營火器局主管「陳火神」笑道:
「進度不錯。」
老熟人陳火神自得地捋着鬍鬚,笑道:「還是大人教得好。」
趙都安咂咂嘴挑毛病道:
「下次火藥里可以多摻點顏料,這樣打在空中才鮮艷漂亮,有白日煙的風采。」
周圍,以神機營指揮使石猛為首的武將們面面相覷,心想哪裏有這般洪亮的煙?
此刻,眾人都是身披明亮的盔甲,完成了霜降日軍演的最後步驟,放眼望去,京營三座大營的人馬鋪滿了原野,旌旗獵獵,氣勢不俗。
而在最高的山崗上,是以薛神策為首的樞密院武臣。
伴隨「打霜降」結束,中低級將官們紛紛指揮各大營士兵有序返回營地。
在地方上,因「職業軍人」只有一部分,那些平常務農,每年春秋操演一陣的農民在結束操演後,會各自回家準備收莊稼。
但禁軍京營都是全年操演的精銳,所以這秋俗,也就成了一次全軍大操演的場合。
下一次,就該是明年初春。
「趙僉事別急着回,中午樞密使大人宴請諸將,您可一定要來。」膀大腰圓,心細如髮的石猛笑着說,又補了句,「這是傳統。」
好吧,每年霜降軍演後,武將們搓一頓也是傳統了,其他雜七雜八的邀約可以推掉,但這個規格的,趙都安並不拒絕。
於是操演後,各營的武將們紛紛朝薛神策聚攏,烏泱泱一片將官們人均一匹戰馬,沒急着回城,而是慢吞吞落在回返的大軍後頭。
薛神策看到趙都安過來,忽然笑了笑,招呼道:「趙將軍,好久不見了,單獨聊聊?」
咦你這和我很熱絡的口氣是怎樣趙都安詫異了,他與這位「軍神」關係一般,這會笑着點頭:「求之不得。」
於是,薛神策策馬脫離隊伍,朝前趕了一段,趙都安也忙拍馬跟上。
如此,兩騎便將其餘數十位將領拋在後頭,眾將見狀,彼此對視,眼中皆流露艷羨的情緒:
區區一個四品僉事,何以能在這個場合,與樞密使單獨同行?
這在以往是極罕見的,但若那個「四品」官是趙都安,一切就都不意外了。
暮秋時節,郊外的山林一片黃綠,山風拂面,令人精神振奮。
「噠噠噠」
趙都安與薛神策與後方諸將拉開距離,便放慢了馬速,並排前行。
「薛大人有何指教?」趙都安攥着馬韁,側頭望着這位大虞軍神,開門見山。
薛神策今日沒有穿那件胸口繡獅子的緋袍,而是套着全套的麒麟甲冑,戰馬一側,還懸着一杆黑金長槍。
面色卻依舊白皙,頜下的短須顯然精心修理過,這會聽他詢問,也是一怔,似乎笑了笑:「趙使君說話還真直接。」
他沒用稱呼「僉事」,而是用了「使君」這個詞。
儼然說明,接下來的對話並非是「上司」對「下屬」的角度,而是不同衙門,同朝為官的臣子的對話。
「趙某雖不怎麼在行伍中,卻也自認是武將,想着說話直接了當些更好。」趙都安笑着說。
這話的隱含意思是:
我雖然受寵,但仍自認是武官,歸你管轄。
薛神策頓感滿意,不苟言笑的臉上皺紋也多了幾分:
「倒是我繞彎子了,也好。使君這幾日,可關注正陽先生與青州道那二位動向?」
趙都安苦笑道:
「自然是有所耳聞的,但不怕薛大人笑話,我這做官的時間短,這半年裏,勉強將京城這一畝三分地的官人認全了大半,京城以外的人物,卻是孤陋寡聞居多。
如這正陽先生,還是上次去太倉府辦事,才知道此人,據說當初修文館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