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團,在這個冬天,於萬眾矚目下進城了。
於京城民眾而言,這儼然是件寒冬里極值得關注的大事,冬日娛樂活動本就匱乏,對這個年代的人們而言,萬里之外,有着異域風情的外來者總是值得關注的。
更何況,其中還有一位回娘家的公主?
清晨。
趙家。
「嘩啦!」
趙都安站在房間的洗漱台邊,捧起一蓬溫水在臉上,不情不願地進行洗漱。
「冬天早起簡直就是反人類!」
心中紛紛吐槽,他看着鏡子裏自己那張濕漉漉的臉,殘存的困意消解。
囫圇擦了擦頭髮,趙都安匆匆穿戴外衣,然後看了眼洗臉的時候,不慎灑在地上的迸濺的水漬,他抬起手掌,掌心一枚小小的印璽懸浮。
接着,只見地上的水漬一點點乾涸,揮發為水汽,並重新凝成水滴混入洗臉銅盆中。
「掌握的愈發熟練了!」
趙都安摩挲着玄龜印,神情有些振奮。
這段日子,他有空就偷偷拿出玄龜印練習,不斷精進駕馭這件鎮物的能力。
就如刀劍,不是拿起來就能發揮十成十力量,鎮物也需要磨合掌握,何況還是玄龜印這個等級的古代法器。
「我已經能做到初步地操控水,甚至」
趙都安推開房門,屋外的冷風「嗚」地灌進來,臥房地上擺放的炭盆頓時明亮起來,勉強溫暖的屋內氣溫迅速下跌。
趙都安朝外望去,宅子花園中銀裝素裹,灑滿了積雪,更不要說屋頂與牆垛上累積的冰雪。
今日終於放晴,陽光從雲層中灑下來,整個院子都燁燁生輝,帶着刺目的白色。
「雪同樣是水所凝結,玄龜印既是『水神』造物,同樣一定程度可以控雪不過明顯比控水難了很多,為什麼?
是與水的狀態相關,還是因為這個世界裏,人們的認知中,水與雪存在區別?所以,水神並不完全掌握與雪有關的術法?」
趙都安陷入沉思。
片刻後。
他搖了搖頭,收起玄龜印,自嘲一笑:
「飯要一口一口吃,不能太貪心。」
趙都安走向飯廳的路上,府內家丁穿着棉衣掃雪,紛紛向他行禮。
飯廳內。
繼母已經等着了,倒是趙盼才打着哈欠,不情不願地走進來。
少女裹着棉衣,沒有梳洗打扮,對冬天早起吃飯的惡行表達抗議。
「汪!」
趙盼養的那隻京巴犬,也打着哆嗦從少女腳邊竄進房間,然後給尤金花揮舞掃帚趕了出去:
「踩的一地的雪,多髒?」
京巴狗委屈地縮成一團,搖尾乞憐。
「下次進門前,給它擦擦腳就行了。」
趙都安笑了笑,在飯桌旁坐下,隨口提議道。
繼母尤金花輕輕嘆了口氣,有些感慨地說:
「以前就聽說,冬天裏的窮苦人,不如富貴人家的一條狗,如今才知道沒有半點誇大。」
尤金花雖小時候也出身西平道大族,但好日子沒過多久,內心裏還是個尋常人家婦人。
哪怕這一年裏,趙家已是天翻地覆,儼然躋身京城新貴,但一家子人,還遠遠沒有養成貴族富人的心態。
趙都安坐在椅子裏,捧起一碗熱湯喝了口,對此沒有過多評價。
無論是哪個時代,這種事總歸是客觀存在的。
「家裏不是剛入賬了一筆銀子麼,叫趙伯買一些木炭和米,城中哪裏人有困難,適當幫一把。」
趙都安說道。
硝石配方的分紅一半進了他的口袋,一半給了代表天師府與他談生意的金簡。
這讓他手中有餘錢,可以適當捐贈一些,事實上,城中富人家每年冬天,都有捐贈施捨的慣例。
趙都安一直在資助的東城的「善堂」不提,今年冬天非但雪多,比往年都更冷。
城中物價最近上漲了不少,對趙家毫無影響,但對那些窮苦百姓,就真是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