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僕從應聲而去。
車廂內,二人陷入沉默,趙都安忽而望向對坐的御史大夫,心想,這真的是巧合嗎?
「嘩啦!」
沉重鐵鏈抖動聲里,芸夕在烈日暴曬下,竭力撐開眼皮,看清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青石長街上。
一輛囚車正轆轆而行,左右是押解的官差,街道兩側,是好奇聚攏,議論紛紛的百姓。
芸夕站在囚車內,頭和雙手被禁錮。
漆黑沉重的枷鎖在烈日下漸趨灼熱,燙得她脖頸,手腕一片緋紅,伴隨磨出的傷痕,觸目驚心。
因身高稍矮,不得不踮腳站立,令囚禁多日,本就虛弱的少女雙腿不住打顫。
凌亂的黑髮下,素白的臉蛋曬得發紅,精神萎靡,胸口高高隆起的「囚」字被汗水打濕,暈染出兩坨明顯痕跡。
「狗官」
芸夕略顯模糊的視線,鎖定囚車最前方,那御史標誌性的青袍,眼神充斥絕望。
自上次被捕,深夜給趙都安拉出去提審,並被脅迫吐出情報後,芸夕便一直期待趙都安的再次到來。
當然不是別的心思。
實在是趙狗上次離開時的話,太過誅心。
「莊孝成不肯告訴你有援兵,看來,他並不相信你會自願留下斷後啊。」
這幾日,被關在漆黑單人囚牢內。
趙都安這句誅心之語,頻頻閃現少女腦海。
不過少女堅定的意志,當然不會被一句話輕易摧毀,芸夕很快就替老師找到了合理且正義的理由。
並痛恨自己當日發揮失常,沒有在趙狗誅心時,第一時間反駁,而是語塞。
自己太軟弱了!
芸夕甚至反覆演練,腦補等趙賊再次提審,自己定要正義凜然,將其謬論駁斥的體無完膚。
可令她失望的是,自那之後,便再也無人理會她。
沒有想像中的辣椒水,小皮鞭,老虎凳,騎木驢她壓根沒遭受什么正經的刑罰。
甚至於,連那些原本眼饞她身子,目光不軌的獄卒,在那日趙都安離去後,也變得規矩起來。
更沒有腦補出的「三司會審」,「菜市口斬首」等戲碼。
芸夕茫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遺忘了,仿佛失去了價值,會被丟在黑牢內,直到死亡。
這個猜測令她既慶幸又失落。
慶幸的是不必遭受殘酷刑罰她又不是抖M,雖不懼,但也會怕。
失落的是這與她以往歲月中,曾設想過的,轟轟烈烈的死亡畫面反差太大。
除此之外,也不是沒有腦補出其他可能性。
比如:
趙賊色慾薰心,刻意黑牢藏嬌,等風頭過去,將她秘密轉移到某個私宅,囚禁起來。
不給穿衣服,只給飯吃就像某些噁心話本小說中描述的那般。
但一切腦補,都於今日被打破。
那名喚作「呂梁」的御史,將她押入囚車,招搖過市。
芸夕不知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但已預感到死亡的來臨。
「呵,斬首麼?亦或凌遲?」
芸夕眼神憤恨而決絕,恐懼之餘,更生出一股豪邁氣。
她竭力張嘴,試圖大聲疾呼,喚醒被「邪惡偽帝」蒙蔽的百姓,用自己年輕的生命,鮮紅的血,點燃一團火。
但她被口球堵住的嘴,卻只能發出「嗚嗚」聲,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囚車兩側,那些百姓眼中也沒有憤慨和同情,只有好奇與惋惜。
「多好的女娃子,咋去造反呢?」
「誰知道呢,幸好被呂御史抓了,呂御史不愧有青天之名,既不畏權貴,敢於直諫,還懂抓賊。」
「呸,反賊真可惡。呂御史真厲害。」
京城百姓發表評論。
不同於趙都安在民間的聲名狼藉,呂梁的名望極好,這皆源於他十數年如一日的親民表演。
言官多無實權,靠一張鐵嘴成名,呂梁這些年作為「李黨」馬前卒,攀咬搞臭
54、烈日當空,如臨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