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剛解決的問題,發現皇黨大佬在集體嚴肅討論,是什麼體驗?
趙都安的感覺挺奇妙的。
偏殿內,氣氛凝重而緊張。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大虞朝這艘戰艦上舉足輕重的一員。
此刻,神色因連日來的神仙鬥法,都浸潤着疲憊。
「總之,事件如今已是十萬火急,怪老臣未能及時體察,竟令對方在眼皮子底下,於翰林院中,糾集了眾多力量。
若非有學生得知,透露傳達,等士子群起而攻,抹黑新政,甚而攻訐陛下德行,只怕棘手。」
董太師喟然嘆息,疲倦的臉上,滿是自責。
龍椅上,徐貞觀聞言搖頭道:
「太師不必如此,朕知道,太師鞠躬盡瘁,精力悉數鋪在修文館內,如此年紀,已無暇顧及那許多,這才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
儒雅清俊的大青衣也出聲附和:
「為今之計,該議如何反制。」
刑部尚書頭疼道:
「只怕困難,書生議政,自古有之。如今京城士子,多少背後都有家族,豈會願意束手就擒?依我之見,還是該分而化之,揪出學子中領頭的,許以利益,才是正理。」
一名官員道:
「此言在理,只是時間來得及麼?況且,發動此事的,乃是那陳正儒,背後必有李彥輔支持,其挑出的『骨幹』,只怕也難以收買。」
一時間,群臣各抒己見,卻都遭否定。
趙都安好奇聽着,發現這小朝會不愧是「關起門來」的,大家商討起來,並不遮掩。
說話也不雲山霧罩,比如收買「領頭」的學子,就明晃晃地說出來,也沒人覺得不對勁。
這種話,若公開出去,會被讀書人噴死,立為奸臣典範。
他若有所悟,所謂的「自己人」,本質上,便是一群人一起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說一些見不得光的話。
如此一來,彼此才能互相信任。
前世他曾困惑,為什麼時代進步了,那些享受着充沛物質,分明可以合理地滿足需求的大人物們,仍會不時被曝光出,集體參與變態行徑。
每一件曝出來,都聳人聽聞。
一種解釋是有錢人閾值高,尋找刺激,或者抨擊其人性醜惡。
但還有一種解釋:
哪怕時代進步了,可人與人之間,想迅速地,締結信任的最有效方法,仍舊只有一起做件壞事這一種方式。
「薛樞密使如何看?」
討論中,忽然有人發問。
目標,赫然是趙都安入殿時,感受到的那股威壓視線的源頭。
樞密使?薛?趙都安猛地明悟對方身份——薛神策!
大虞朝,最高的軍事衙門,乃是「樞密院」。
類似「軍機處」,負責調集指揮兵馬作戰。
與負責「後勤」的兵部,共同掌控遍佈大虞九道十八府的百萬軍卒。
當今,樞密院最高長官「樞密使」,乃是大虞朝赫赫有名的「軍神」,薛神策。
其在先帝時期,便已坐上這個位置,非但戰功彪炳,且個人武道修為深不可測。
當初,趙都安意外偵破「火器匠人案」,得知樞密院中潛藏逆黨。
那是他與這位樞密使的第一次「接觸」。
卻直到今日,方甫見到真人。
穿武官二品緋紅袍服,胸口繡着方正的「獅子」圖案,面色白皙,頜下蓄短須。
約莫四五十歲外表,隱約可見年輕時英挺俊朗的大虞「軍神」自始至終,少有發言。
這時見眾人望來,平靜開口道:
「薛某一介武夫,只懂排兵佈陣,耍槍弄棒,若依我之見,趁着對方尚未發動,先尋個罪名,將諸多首犯擒下,所謂擒賊先擒王,如此,立竿見影。」
好傢夥英雄所見略同
趙都安心中嘖嘖稱奇,心說這不就是我剛剛做的事嗎。
折騰了那麼一圈,就是為了擒下「李彥輔」這個王。
眾臣面面相覷,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