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委婉道:
「薛神將的法子,不無道理,只是如此粗暴,唯恐刺激到那群士子,反而不好,若實在沒有好的方法,再做考慮為宜。」
心中暗罵,抓人誰不會,但問題這不是良策啊。
你今日敢抓,明日準保整個京城輿論大嘩,一群熱血沖頭的年輕學子起身抗議。
薛神策平靜地閉上眼睛,恢復假寐:
「那薛某沒辦法了。」
群臣嘆息。
一時間,會議陷入僵局。
幾條對策,都各有弊端,着實難以取捨。
殿內的氣氛如外頭的天色一般,籠罩烏雲,沉悶異常。
主位上。
徐貞觀見狀,輕輕嘆了口氣,心知最終只能自己拿主意,美眸掃過群臣時,視線忽然停在末尾的小透明身上。
她察覺到,中途溜進來的小禁軍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
過往的經歷,令女帝對這傢伙早已不敢輕視。
何況新政本就由他提出。
之前,命莫愁將他帶進來,也未必沒有想聽聽他意見的想法。
「趙卿,你可有話要說?」
伴隨女帝開口,殿內群臣先是愣了下,旋即一道道詫異的目光,同時匯聚於某人身上。
趙都安宛若享受全場的聚光燈,卻絲毫不見侷促,拱了拱手:
「臣旁聽諸位大人商討,已大略明了當今局面,只是在臣看來,這議題或已無必要,因所謂的僵局,已由臣解開。恩臣今日此來,便是向陛下匯報此事。」
他的聲音很平淡,好似訴說着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然而落在皇黨一眾大佬耳中,卻宛若驚雷。
董玄豁然抬頭,難掩驚愕。
袁立眼眸亮起,疑惑又期待。
刑部尚書愣住,莫名聯想起當初三司會審的一幕。
充當記錄員,捏着筆桿的莫昭容抬起頭,眼眸撐大,心中猛地湧起熟悉的感覺來了,他又來了
便是連閉目假寐的薛神策,也睜開了眼睛。
自己等人困境,他已解開了?
若是旁人說這話,這群人早嗤之以鼻,但若是這個趙都安,卻一時令人驚疑不定起來。
刷——
霎時間,不少人扭頭,看向龍椅上的女帝,投以探尋之色。
揣測:
莫非陛下早有另行安排?
徐貞觀神色平靜,冰肌雪膚之上,五官沒有太大的變化。
然而唯有極親近之人,如莫愁,才注意到,女帝肢體的細微動作,暴露出她內心同樣錯愕。
「趙卿,且隨朕來。」
徐貞觀緩緩起身,拋下一句:
「其餘諸卿,且在此稍作休憩。」
說完,轉身徑直朝外走去,經過門口時,目不斜視地低聲一句:
「跟上。」
夕陽西斜。
皇宮的迴廊內,白衣勝雪的徐貞觀蓮步款款,一根根紅漆木柱掠過。
趙都安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引得外頭許多宮人意外矚目,又飛快垂下目光。
徐貞觀邁步,走入一間安靜無人的房間。
轉回身來,神態頓時從威嚴的神明,轉為活色生香的仙女。
她不再維持君王的威嚴,眼眸有些奇異地盯着他,語氣急促:
「你又背着朕,做了什麼事?」
什麼叫背着你說的我好像偷人了一樣趙都安無力吐槽。
本想拿腔作調一番,但見她實在是焦急。
這段日子不見,哪怕以徐貞觀的修為,眉宇間也凝結了化不開的疲倦,連近乎完美的臉頰,都好似消瘦了些許。
便也放棄了作弄心思,認真道:
「啟稟陛下,正如臣方才所說,陳正儒謀劃的舉動,已不會發作了。不只如此,若無意外,明日早朝上,李黨的官員便會偃旗息鼓。」
徐貞觀越聽,越覺得匪夷所思,幽幽道:
「你可知,亂說話可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