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謬讚。」
花廳內,趙都安聽到這句評價,受寵若驚,「運氣使然。」
獨掌都察院的「清流黨」魁搖頭:
「時運哉?非運也。」
他看似平靜的臉孔下,是難以遏制的驚訝與讚嘆。
趙都安做到的這些,是運氣嗎?
粗看上去,需要對付裴侍郎,就恰好有五郎的把柄送上門,巧合的過分。
但仔細深思,若非趙都安用了一年時間,將自己搞的聲名狼藉,真正被紈絝圈子接納。
又豈會有機會遇到裴五郎?
被對方信任?
他足足鋪墊了一年有餘,才有今日看似「唾手可得」的把柄,這又豈能歸結為運氣?
當然,令袁立真正欣賞的,還是趙都安的整套「離間計」。
看似並不複雜,實則無異於刀尖上舞蹈。
演技稍有差池,露怯,騙不過裴楷之,一切就都將付諸東流。
但他偏偏做到了,只用了幾日,便在無人知曉處,狠狠一口,將裴楷之撕咬得鮮血淋漓。
尤其趙都安最後一句,對呂梁的「陰謀轉陽謀」,更甚合這位大權臣口味。
陰謀伎倆,終歸不上枱面。
唯有擅用陽謀,才是一名頂尖棋手必備的素質。
袁立自己都未發現,在某種程度上,已將趙都安放在了與自己一般的「棋手」的位置。
棋手,還是棋子,只差一字,卻天差地別。
而他更沒想到的是,當日心血來潮,隨意落下的這一步閒棋,竟會於短短數日後,便送上這樣一份厚禮。
「呂梁在何處?」袁立問道。
「已交由府上管事看押。」
「很好,」袁立站起身,於花廳中踱步,似在思考,片刻後道:
「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置,你且回去安心等待結果,若裴楷之尋你麻煩,本官會替你擋下。
若一切順利,接下來幾日,或有熱鬧看,等塵埃落定,我親自帶你,向陛下請功。」
截至目前,女帝徐貞觀尚對此一無所知。
「全憑袁公做主。」
趙都安起身拱手,並不擔心,堂堂御史大夫會吞他的功勞。
至於接下來的鬥爭,他的段位太低,貿然摻和進去,無異於找死。
那是獨屬於,真正大人物間的搏殺,他不想死,最好苟一點。
二人沒再廢話,袁立去見呂梁。
趙都安離開袁府,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遠處屋脊上,等了陣。
只望見不久之後,一名名官員蜂擁而出,殺氣騰騰四散。
「哈欠。」
趙都安伸了個懶腰,躍下屋脊,如落葉般飄在馬背上,拍了拍馬兒翹臀:
「回家,睡覺!」
翌日清晨,趙都安去衙門後,聽到兩件事。
其一,有人意外看到,昨夜裴楷之疑似夜訪李彥輔。
其二,呂梁失蹤,涉事相關人諱莫如深。
裴楷之沒有來尋他的麻煩,不知是被袁立擋下,還是已自顧不暇。
接下來幾日,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某天早朝,失蹤的呂梁突兀上朝,於金鑾殿上,檢舉彈劾「前岳丈」,刑部侍郎裴楷之,科舉舞弊,貪腐殺人等共十宗罪名。
且拿出厚如書冊的相關卷宗證據。
一時間,轟動朝堂,裴楷之當面駁斥,李彥輔嚴厲質疑,袁立則力挺手下御史。
女帝徐貞觀大發雷霆,下令暫時拘捕裴楷之以及涉案人員一十二人。
命袁立牽頭,馬閻執行,大理寺監督,共同審理這起距今已有十餘年的舊案。
朝野震動。
整個京城官場,或瑟瑟發抖,或進入吃瓜模式。
接下來幾日早朝,更是精彩紛呈。
李彥輔為首的「李黨」開始反攻,質疑證據真實性,拋出政敵黑料。
一日之間,呂梁的黑料傳遍京城大街小巷,過往辛苦營造的「明星御史」人設崩塌
74、望樓上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