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基本恢復冷靜。
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就這樣轉身離去。重陽只得硬着頭皮,跟着無名法師後面上了二樓,甚至沒有心思稍微欣賞一下一樓獨具風情的家居擺設。
二樓亭台。
重陽一進來,鳳凰懷中的小金便快樂地叫了一聲,撲出美人懷抱,蹦蹦跳跳飛躍向他的懷裏。
重陽順勢將小金抱住,感覺這小東西變重了一點,比起之前有點肥嘟嘟的。看來小日子過得不錯。
亭台中央有一桌兩椅,其中一張扶手軟椅上坐着無名法師,對面的軟椅暫時空着。重陽絕不認為自己能有資格坐在那裏,只是默默抱着小金,到亭台邊緣一張長椅上坐下。
在側對面長椅上的鳳凰赤着玉足,背靠椅背,懶洋洋地舒展着修長窈窕的身子,像極了皇宮中玩樂戲耍倦怠了的得寵貴妃。
她有點漫不經心地和重陽聊了幾句。
重陽承受着無名魔法師施加的沉重煞氣,有問必答,沒問就閉嘴,堅決不多說一句廢話,更注意不讓話語裏透出哪怕一個稍顯曖昧的字眼。
重陽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與鳳凰交談時表現得稍微過了一點,無名魔法師就肯定會立刻出手,眨眼間將自己轟殺至灰燼。
這是一個真正的魔頭,殺人無數的魔頭。
……
在冰冷得幾乎凍結血液的氛圍中,重陽呆了一個小時。
這算哪門子假日?比獨自苦修還要辛苦!重陽在心裏無奈。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帳篷里靜靜冥想。
他輕輕撫摸懶睡的靈貓,抬眼看向亭台內兩位大人。無名魔法師從一開始就坐在桌邊自斟自飲,而鳳凰則在長椅上很愜意地看望風景。
沒人說話。
重陽不禁在腦海里想:數百年來,傳奇魔法師和始祖鳳凰就是這樣過的?
腦袋裏一堆問號。但這些問題都跟他這個小小的七級魔法師沒有關係。
他只是火幽谷的一個過客,不管這兩位凡存在的故事是如何開始,如何進行,如何變成現在這樣,他都不可能知道,更不需要知道。時間一過,他離開火幽谷再也不會回來。而這兩位也會很快地將他這個小人物徹底遺忘掉。
「不會的。」
忽然輕柔的聲音響起。重陽嚇了一跳,抬頭,與笑盈盈的鳳凰四目對視。
「我記得自誕生以來所有曾經見過的人,所有事情,從未忘記過。」鳳凰微笑道,「所以,你也肯定會被我記得,年輕的魔法師和可愛的小靈獸。不會遺忘,至我一生窮盡。」
重陽愣了好一會兒。
「謝謝……」他下意識就這樣回答。
「這個時候會說『謝謝』,證明你是一個常懷感恩之心的人。你對你的誕生,你的家庭,你的親友……所有能形成現在的你存在的一切,都懷着深沉的感恩。」鳳凰溫和說道,眨了眨秀美的眼眸。
「我喜歡這樣的人。」
噼啪!
世界在這一瞬間產生了裂痕。
重陽幾乎被無窮強大的氣機壓垮。
但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下一秒鐘,滔天洪潮忽又驟然收斂,極為突兀地消散於無形。
前後反差之大,遠遠不能用一句驚心動魄來形容。
重陽回過神來,才現自己滿身冷汗。冰涼的汗水浸透了內衣,緊緊黏在皮膚上,十分難受。
「酒喝完了。」
無名魔法師冷淡說道。與此同時,被他剛才砸到桌面上的陶瓷酒杯,化為灰燼粉末散為虛無。
「炎魔的弟子,你有酒嗎?」
重陽抬手抹去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粘液,看向魔法師,儘量平靜地回答。
「有,是烈酒。」
「給我。」
重陽吞了吞口水,從自己的空間戒指里,取出在破岩城準備物資時一併存進去的幾瓶酒。因為他有在鬱悶之類時候喝烈酒的習慣,準備的時候隨口說了句,海德威就替他找來了據說是「破岩城本地最勁道的烈酒」。
他將幾瓶酒全都擺出來,放到魔法師面前的桌上。卻沒有注意到,魔法師看到這些酒瓶子上註明的名字產地時,眉毛微微動了一下,眼裏掠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