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領旨謝了恩,塞了個荷包給傳旨的太監,笑眯眯道:「多謝公公,珏這裏還要叨擾一句,明日進宮謝恩,可需要提前準備什麼?您也知道,珏這也是第一次進宮,實在有些害怕衝撞了貴人。」
那太監不着痕跡地捏了捏荷包,對林珏的上道很是滿意,笑得一臉和藹,「林爵爺可莫折煞了小人,晚些時候宮中自會派人來教導爵爺進宮的各項事項,屆時爵爺認真記着便是了。待小人回宮安置一番,定安排個熟知宮規的給爵爺送過來,必不會叫爵爺有任何的失禮之處。」
林珏忙又塞了個荷包給那太監,口中一徑奉承,直待送走了傳旨欽差,林珏方直了直腰。怨不得夏太監每次去賈府都能弄到一大筆錢呢,實在是這樣的社會,真沒有比他們更了解帝王的喜好了。如林珏這般無官無品的,從未面過聖,若是沒個熟悉規則的提醒着,怕是剛走了幾步,便不知哪裏犯了忌諱,要被「咔嚓」了。花幾個小錢,便能得了一個助力,實在算得上划算了。
果然,不多久便有宮人前來教導林珏規矩,因林珏是個手面上大方的,那宮人原就是得了話的,這會子便更是賣力了,林珏只得再次感嘆,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待得第二日,天尚且黑着,林珏便被管家喚了起來。一番梳洗穿衣,林珏尚還迷瞪着,便被塞進了馬車裏。待行了一路,終於到了宮門前,林珏自馬車中下來,被外面的冷風一激,陡然精神了。
昨夜下了一場雪,如今路面上的積雪尚未被掃清,林珏邁着步子深一步淺一步地隨着領路太監和其他幾個進宮面聖謝恩的人一起往前走。宮中只有皇帝和有品級的妃子尚且能有轎子代步,便是嬪位上的妃子尚且沒這待遇,林珏也便不奢望了。
七拐八拐地行了一路,待得天色泛了魚肚白,眾人才在一座宮殿前停下。那領路的太監吩咐幾人不要亂跑,方進去通稟。待一刻,殿內大門大敞,幾個小太監簇擁着個有了些年紀的公公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眾人忙躬身站定,宰相小廝六品官呢,何況是天子身邊伺候的,便是再恭敬也不為過。這倒不是諂媚,人之天性罷了。
那公公走到幾人面前一甩拂塵,微微欠身道:「請幾位貴人移步花廳先行歇息,待陛下一一宣召。」
林珏幾人忙應了。
那公公後退一步,將幾人引入花廳,待路過林珏身邊時,壓低聲音對林珏道:「林大爺且不必擔心,十二爺有過吩咐,雜家自會提點。」
林珏微微一頓,片刻便明白了那公公的意思,忙微微頷首,淺笑以示謝意,心內卻不禁冒出了一滴冷汗,這李易白,手伸得夠長的了。
林珏步入室內,自尋了一處僻靜之地靜坐,這時候並不敢偷偷四下打量,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呢,所做多措,不做不錯。
待聽得那公公傳喚自己了,林珏忙站起身來,悄悄整理了一下衣襟,暗暗深吸口氣,跟着老公公進了帝王的書房。
林珏按着頭天那太監的教導,規規矩矩地給皇帝磕了頭,喊了話,讓起了,便又規規矩矩的起身,中間並不曾抬頭,也不曾多說一字。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規矩禮儀倒是不差的。
&便是前揚州巡鹽御史林海家的公子?抬起頭來,叫朕瞧瞧。」
林珏應了聲「是」,便微微抬起頭,叫皇帝能更仔細地瞧見他的面容,眼眸卻是始終低垂着。
皇帝笑道:「林海乃是泰和五年的探花了,當年打馬遊街,不知多少閨閣女子都被他迷了眼,嚷嚷着非卿不嫁,他卻轉身便與賈家聯姻,不知傷了多少人的心哪!」皇帝眼中閃過一抹懷念,繼而凌厲道,「你長的倒不像他。」
林珏道:「學生更肖似亡母。」
&可是賈家那個小女兒,賈敏?」
林珏本也沒想隱瞞身世,尤其是在帝王面前,帝王心術,自是願意用一個聰明至極,身上又略有些瑕疵,好掌控的。遂原原本本將自己的身世講與皇帝聽。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你身上是有舉人功名的,如今封了子爵,卻是不能科舉晉身了,你可還願意?」
林珏聞言靦腆地笑道:「不敢瞞聖上,學生今日來,便是想着請求聖上收回成命。」
&你對朕封你的這個爵位不滿?」
林珏忙道:「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