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一個文檔的空白意味着什麼?尤其對握有「斬首行動」技術的軍方,空白意味着技術層面對此無能為力,無可奈何。對軍人而言,空白既不代表犧牲,也不表示存在。格羅尼恩號失蹤了,這也許是軍方高層、甚至軍人家屬都能夠接受的表述。
與明明白白接到一份陣亡通知書相比,也許留着格羅恩號的空白更符合該艇全部戰鬥員家屬的心理,因為空白,也就是說他們的親人還有活着的希望,也許他們被拋到太平洋某個荒島,保全了性命,但付出了與世俗社會切斷聯繫的代價,這種現代版的羅賓遜漂流記不是沒有再版的可能呀!以世界之大,世界之無奇不有,發生什麼都是可能的呀!
&年5月24日,星期日,一個平常的傍晚。時任格羅尼恩號潛艇艇長,38歲的海軍少校曼納德?埃布利請妻子和3個年齡尚幼的兒子在康涅狄格州的新倫敦潛艇基地共進晚餐。他們的孩子:12歲的布魯斯,9歲的布魯德和5歲的約翰在院子的草地上玩,落日的餘暉給院牆抹上一層金色,埃布利從屋裏出來,嘴裏嚷嚷:「孩子們回屋吧,媽媽叫你們吃飯嘍!」說完,孩子們一個個像小鳥似的奔進屋裏。這是一次最普通不過的家庭聚餐,用完餐之後,艇長埃布利對妻子凱瑟令說他有「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就在傳言格羅尼恩號當晚離開基地時,潛艇上另一名軍官的妻子打電話到艇長埃布利的家,想要確認潛艇出海的航向。但格羅尼恩號的航向是一個高度機密,艇長對妻子也守口如瓶。
&們大家都知道,軍事行動是怎麼回事。父親一上艇準備出海,他就會被一堆事情圍住不能脫身。」幾十年過去了,艇長沒有回來,艇長兒子布魯德回憶父親時說,「無論如何,此次家庭聚餐已證明是我們最後的晚餐。」
丈夫出海。這一年夏天,凱瑟令和孩子們沒有聽到埃布利的消息。沒有親人身影陪伴,即便是暖洋洋的夏日,在這家人的心裏仿佛有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
&日,孩子們在空地上踢足球,冷不丁凱瑟令將他們叫回家,說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孩子母親向他們宣讀海軍司令部發來的電文:「艇長埃布利在履行職責和為國家服務的行動中失蹤。」與此同時,全美國有69個家庭收到了同樣的電文。
格羅尼恩號失蹤了。怎麼可能呢?諾大的一艘船,雖說常在海底下行進,怎麼會不見蹤影呢?但不管怎樣,事實就是這樣。人們接受失蹤總比接受死亡心裏要好受些。宣佈死亡是板上釘釘的事,失蹤無論如何還不是最後的結論。興許還有希望,戰爭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格羅尼恩號戰鬥員的家屬們就是在悲痛和期盼的矛盾心理中迎來了最初的、令他們心碎的通知
凱瑟令突然一下子失去了丈夫的收入,原先四平八穩的家庭生活打破了,她不得不靠做音樂家教來支持三個兒子的學業和生活。她從不向別人借錢。「事情還沒有完結,」她的兒子布魯斯說,「我們都堅持着這個信仰:只要格羅尼恩號是失蹤,我們就有理由希望。」
政府寄來了死亡撫恤金,「我母親就把錢寄回去,」布魯德說,「如果你消費了那筆錢,就意味着你簽下了你的丈夫已經死亡的合同。母親從來沒進入到這樣的處理程序中。」格羅尼恩號其他失蹤人員的家庭也是這樣做的。
&的母親沒有再婚,」南希·期塔克·科納恩說。她是格羅尼恩號上尉威廉·科納恩的女兒。對許多格羅尼恩號失蹤人員的妻子來說,這是真實的事情,她們在期待丈夫回歸,她們相信丈夫只是失蹤而已。
&為女兒我一點兒也不了解我的父親,」南希嘟噥着,心理似乎悶着一股氣,原來格羅尼恩號上尉威廉?科恩那次出海時,他女兒還是個baby哩!殊不知,此次分別竟成為父女永別,她再也無法去想像父親的音容笑貌究竟是什麼樣子,一切都成為一片空白,即使是貴為父親——一個將她帶入人世的男人。她真的成了一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女孩子?我是誰?我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上,我最親近的人又是誰?我的血脈在哪兒?這些最普通的問題,南希無法回答,她陷入了甘願自閉的痛苦之中。
歲月的年輪逐漸磨平了她內心的傷痕,南希開始懂得神秘事件雖給她帶來失父之痛,但追尋父親身影的心愿沒有因歲月逝去而淡薄,她心底里暗暗發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