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大地面臨東海,得天獨厚,天造地設,令齊魯與日月同輝。又說什麼『上善若水』。說世間頭號至善的物質是水,水是物質生命之源。所以稱上善若水。有水必生,有水必發。
「往遠里說,齊魯大地孕育了被世人稱為『萬世師表』孔夫子,與地球至聖——上帝耶穌釋伽牟尼齊名。這是千萬年一遇的事呀,可遇而不可求。孔夫子出現在東海之濱?此乃智者樂水,上善若水,遇水必發之標誌。
「往近里說,齊魯得水之利,士工商農漁百業興旺,齊魯重鎮已成北洋水師北部要塞。然而『花無百日紅,天無百日晴』,世事難料,該來的還是要來。一八九四年九月,中日甲午海戰,就在眼門前的遼東半島海面開打。號稱亞洲第一,世界第四,由李鴻章等人化費老百姓數百萬兩銀子打造的中國海軍,在與日本聯合艦隊作戰中全軍覆沒。
「近在咫尺,以海洋作半壁江山的齊魯人感到愧疚和痛心,他們痛苦並思考着:大海啊,大海,你給俺們帶來了生計,也帶來了羞辱。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自然平衡——『取之東偶,失之桑榆』?
「老天爺啊,我們都是手無寸權的齊魯子民,靠天地的恩賜吃飯,做打魚種地的事。既然你帶來了萬物和生命,讓我們共處地球村一隅,為什麼我們的命運如此回異?你的城府和韜略諱莫如深,區區眾生只能逆來順受,我們也想做命運的主人,但路在何方?沉默的大海啊。你賜的船票將把我們帶向哪裏?」
鐵蛋還繪聲繪色地向老人講起夥伴們近期在大槐樹下蠢蠢欲動的表現。
他說因周遭形勢日見動盪,村里大人們臉上開始播種愁雲,人們對時勢走向不樂觀,此種情緒也影響到孩子們。小漢子們再也不沒心沒肺只顧上樹掏鳥窩了,
每次夥伴們與鐵蛋在大槐樹下碰頭,也會模仿大人的樣子慷慨激昂地演說一翻,然後眾望所歸地將目光停格在「現世哪吒」——鐵蛋身上。他們會舉起還不太粗壯的胳臂,在鐵蛋面前晃動。然後動情地說:「常言道,知人知面難知心。但是,鐵蛋哥,你是俺上千戶大村的一條漢子,這是全村人的共識。村裏的老少爺們都認定你『天生我材必有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矣,必先勞其筋骨,空其肌膚……』,你肚子裏有戲,深藏不露。是幹大事的相,難不成你真是上天下凡的『神仙』——現世哪吒呵。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可能。大人們背地裏說你出在俺村,是俺村的造化,百年一遇,這是俺村的風水決定的,就像村口的那棵大槐樹……」
鐵蛋興致勃勃地講着,不經意地扯到了夥伴們關於強國之路的爭論:
一方說要像西方列強和日本那樣大興科技,大辦實業,他們成功了,強大了。另一方說康梁鼓吹的改革和百日維新徹底失敗。以李鴻章辦十年洋務為標誌的北洋水師在甲午海戰中全軍覆沒,說明全盤西化在此不通。俺們有自已的國情。千難萬難,首先是統治階級沒有放棄部分權力的準備。這是洋務運動和一切改革派失敗的根本原因,如以前的商鞅被車裂。張之洞被鞭屍,譚嗣洞被殺頭,袁世凱被轟下台的那樣。
「我們往何處去?」鐵蛋問前清秀才。
前清秀才出奇地冷靜,對如此重大的問題,其回答卻簡潔得匪夷所思,他說:「人與人不一樣。有人會隨波逐流。有人會挺身而出,每個人在現實面前的表現都不相同;猶如一個做戲的人,在舞台上的唱念功白都是角色而為之。」
「為什麼會如此不近人情?」鐵蛋苦苦思索。
「這就回到生命的奧秘這一宇宙終極之問。」老者說,「還是再舉些例說明此問不是一朝一代的事,是世間的『共相』,歷來有之,古已有之」。
鐵蛋瞪着銅鈴般的雙眼,傻傻地豎起耳朵聽着。
「為說明此歷史現象,試舉東漢末年『竹林七賢』為例。」
「什麼是『東漢七賢』?」鐵蛋歪着頭問。
「老夫先將漢朝來歷談一下。」前清秀才說,「史有東漢西漢之分,這是後人為區分歷史時段才命名之,可不以為然。西漢又稱前漢,公元前206年自漢太祖劉邦被項羽封為大漢王開始,至公元9年王莽稱帝,改國號為新,西漢滅亡,歷時209年。公元25年,一位名叫劉秀的原西漢皇族後裔,在推翻王莽政權後自立門戶,定都洛陽,史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