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一聲嚎叫響徹房間,驚的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只見原本躺在他身旁的范小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手裏的雜誌扔在一邊,神情震怖,難以置信。
「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瘋?」葉兆岩抱怨道。
范小天轉過頭來,臉上仍帶着心有餘悸的表情,「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故意坑我對不對?」
葉兆岩聽着他的話,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容,「看完了?看的挺快啊!」
范小天素有急才,連看東西都比一般人快了不少,他見着葉兆岩如此表現,哪裏還會不明白這廝存的是什麼心?
他一腳踹了過去,「伱小子一肚子壞水!」
葉兆岩輕飄飄的躲過范小天的腳丫子,叫道:「我好心給你推薦作品,怎麼還打人呢?」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范小天心裏那股因而產生的恐懼淡下去了不少,這才正色了起來。
「誒,你說杜三江真的吃了他母親嗎?」
葉兆岩本來是笑吟吟的,可聽到他這個問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那股被故事情節支配的恐懼再次襲來,尤其現在還是後半夜。
他渾身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不知道。如果你細摳這裏面的細節,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為要符合現實邏輯。可作者又沒有直接這麼寫,估計是留給我們一些想像空間。」
范小天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林朝陽這個最後的留白太牛了!看到最後杜三江講出來第二個故事的時候,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等看完了以後,我才感覺後怕起來。」
葉兆岩隨聲附和道:「沒錯,我也是這種感覺。」
兩人說着都有點興奮,范小天從編輯的角度出發,開始分析起了。
「《渡舟記》這個結構不是一般的精巧啊!看似是杜三江一個人在講故事,但因為加入了作家這個人物,讓我們讀者可以代入到作家的視角。
這樣就形成了一表、一里的兩層結構,隨着作家的不斷質疑,他再拋出故事的另一面,但這仍舊不是故事的全貌。
故事的真相就飄在那裏,好像是海上的幽靈一般。」
葉兆岩讚許道:「這個比喻好,確實是像海上的幽靈。他上一部作品的懸疑氣氛極強,但那種懸疑是勾動你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但這次《渡舟記》卻不同。
他從一開始並沒有設置懸念,反而講述了一個積極的、充滿挑戰的故事,直到最後才突然拋出一個令人細思極恐的結局來,讓人猝不及防。
不瞞你說,昨晚我看完還做了個夢。」
范小天問,「夢到什麼了?」
葉兆岩將夢的內容講述了出來,范小天暢想了一下,突然說道:「其實,廚子也不是沒有可能把母親的屍體扔進了海里,畢竟當時救生船旁邊有鯊魚在覬覦他們。」
葉兆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里杜三江只講出了兩個故事。
關於最後一個故事,都是他們這些讀者根據中的細節和留白猜想出來的。
如果母親的屍體真是被扔到了海里,杜三江自然就沒有吃他母親的屍體?
葉兆岩突然想起了最後杜三江問作家的問題,你願意相信哪個故事呢?
這不僅是對作家的拷問,同樣也是對讀者們的拷問。
他的問題與其說是問作家和讀者願意相信哪個故事,還不如說是在問:你們還願意相信人性嗎?
突然間的靈光乍現,讓葉兆岩感覺到一股來自靈魂的戰慄。
獸性、人性、神性
一瞬間,葉兆岩似乎理解了《渡舟記》這部真正要表達的東西。
他急切的抓過雜誌來,快速的翻動着。
范小天一臉疑惑,「你幹嘛呢?」
葉兆岩沒有回答他一直翻了好長時間,才終於停下了動作臉上的表情由急切變為沮喪。
「你看什麼呢?」范小天再次追問。
葉兆岩看向他,「我們都猜錯了!」
「什麼意思?」
「我以為林朝陽是在給我們出謎題,一層一層的拋出故事,讓我們逐漸接近真相。
但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