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你的想法,這個劇本要怎麼寫?」
「我寫?那這劇本得推翻了,因為它根子上就有問題。
況易山因為跟軍閥對弈不讓棋就被軍閥給抓起來,這是什麼腦癱劇情?
吳清緣11歲在北洋政府每個月領100塊大洋,你知不知道?況易山這個江南棋王是無知村童封的嗎?
還有松波這個人物,你以為那個時期能來中國的都是些什麼日本人?
」
林朝陽滔滔不絕的說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老成,你也是老革命了,我說的這些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成蔭面色尷尬道:「適當虛構,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嘛。說多了,人家就會說你上綱上線,破壞大局。」
「罔顧事實也叫適當虛構?」林朝陽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這樣的電影,我是不會參與的。」
成蔭拉住他,「你不能走。小洪都讓你給氣跑了,你再走了,電影咋辦?」
林朝陽被氣笑了,「你還要訛上我是咋地?」
兩人拉扯一番,成蔭先把他勸回了招待所,然後跟段集順一起找到了廠長汪陽匯報情況。
聽完兩人的匯報,汪陽也感覺到頭疼不已。
《一場沒有下完的棋》是經過夏公首肯,由趙單牽頭與日本友人合作的項目,進行到現在這個階段不是誰說一兩句話就能停下來的。
現在編劇被林朝陽懟的下不來台,一山不容二虎,總有一個要走,否則這項目根本沒辦法進行下去。
「請回來了個活祖宗啊!」汪陽哀嘆了一口氣,最後看向成蔭,「老成,人是你請回來的,還是得你出面把他送走吧。」
成蔭抱怨道:「昨天才把人請回來,你現在讓我把人請走,這不是讓我得罪人嗎?」
「那你說怎麼辦?劇本是洪州和葛康通寫的,我們總不能因為林朝陽的幾句話就推翻整個劇本吧?下個月人家日方編劇就要來了。」
「那我不管。人家是看我的面子來的,現在你讓我去趕人家走,這事我辦不出來,要辦你自己辦。」
成蔭一撂挑子,汪陽氣苦,「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我去說,行了吧?」
他帶着段集順來到燕影招待所,敲開林朝陽的房門。
進了屋,見書桌上攤着紙筆,汪陽問道:「朝陽同志,這是」
「沒什麼,就是突然有了點靈感,寫點東西。」
見林朝陽態度溫和,汪陽心中鬆了一口氣,寒暄了幾句,才說起了正事。
「關於劇本的事,基順和老成都跟我說過了。嗯我們拍電影的初衷你是知道的。
現在這個階段,兩國邦交友好,過去的事我們不是說要忘記或者抹殺,只是更想着眼未來。
說起來這部電影折騰了也有兩年時間了,國內國外、方方面面的人士都出了不少力,下個月日方導演和編劇」
汪陽的措辭很委婉,但意思是明白的,就是結束雙方的合作。
其實林朝陽看到成蔭沒來,就已經明白了汪陽和段集順來的目的。
他靜靜的聽着汪陽說完話,表情平靜的點了點頭,「好,那就這樣,我等會就回家。」
林朝陽的表態讓汪陽有些意外,同時臉上還帶着幾分尷尬。
他的意外是在於,聽剛才聽成蔭和段集順描述劇本討論會的情況,林朝陽在會上表現很激動。
他本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可能會引起林朝陽的怒火,他甚至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可沒想到林朝陽的反應卻如此平靜。
而尷尬的原因就不用說了,人是他們請來的,才一天的功夫就要把人家請走,別管姿態做得再足,怎麼說都不好聽。
「朝陽同志,實在是對不住。」
林朝陽不知道汪陽的話里有幾分誠意,不過他並不在乎,《一場沒有下完的棋》本身就不是他主導的電影,他當眾提出了不同意見,就做好了被打發走的準備。
在這件事上,誰也談不上是壞人。
哪怕是寫劇本的兩位編劇,雖然林朝陽不認同他們的想法和做法,但也無法苛責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