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人開始敲鑼打鼓。一群人嘴裏念念有詞的,其中還夾雜着洛娮娮聽不懂的西域方言。
她不用探出頭去便知道,這是送別儀式。先前從丞相府私塾那裏偷過一本禁書,裏面就是這樣形容送別禮的。
洛娮娮還是頭一回聽人奏起送別禮的曲子,竟跟自己想像中差不多,聒噪,刺耳。但也好在這曲子僅僅只是聒噪,沒有編的那麼傷春悲秋,否則又該遭洛娮娮心裏唾棄了。
那個年代交通不便利,遠嫁出去的姑娘一別便是永別。送親的隊伍中貌似沒人因此感到難過,更多人臉上浮現出終於完成使命的那種輕鬆,愉悅的表情。
洛娮娮被玉蘭,抱春攙扶着下了馬轎,有人見她探出身子,才裝模作樣的啼哭起來。
也興許是這三伏天惹的人煩躁,洛娮娮微微凝眉,回頭淡淡道:「你們這一路上也辛苦了,就不必費這般功夫了。」
娮娮的聲音像泉水,輕靈悅耳,乾淨透亮。
她冷不丁的這麼一句嘲諷,隊伍中便有人緩緩抬首,小心翼翼地在暗處窺探她幾眼。
她的聲音好聽,說話也乾淨利落。
她的話像一把利刃,卻意外地沒刺傷任何人。
儀式開始了。
外邊天氣酷熱乾燥,洛娮娮蒙着紅蓋頭,一下轎子就被悶得有些頭昏腦漲。
她看不見眼前的路,一低頭,腳下都是花白的石子兒,帶着溫度,有些燙腳。石子兒反射太陽的光在她眼睛裏,多看一眼,眼睛就感到脹痛了。
除了這些,周圍還有人說着些「好聽」的恭敬話,什麼祝友誼長存,祝百年好合。可西域和中土哪裏說得上友誼,那前幾百年兩國一有矛盾就爭得死去活來,仗打得民不聊生。要不是後來雙方不情不願地給了對方些資源和好處,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才能消停。
洛娮娮聽這些話聽得眉頭緊鎖,而在她視線之外的地方,也有一個年輕少年同她一樣緊蹙着眉。
他穿着丞相府護衛隊的盔甲,融洽地站在隊伍里,看不出和周圍的人有什麼分別,但看他的舉措,他來又貌似不是為了送行。從洛娮娮下了馬轎之後,他就一直虎視眈眈地盯着她的方向,像一隻飢腸轆轆的黑豹,正藏在路邊的樹叢緊盯自己的獵物一樣。
遺憾的是,人們各自在心裏歡慶各自的喜悅,沒人注意到他。
既然沒人注意到他,自然也就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手放上了佩刀的刀把,從隊伍中一躍而起。他踩上馬轎,飛在空中拔除尖刀,向着洛娮娮的方向刺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沒人來得及做任何反應。
一剎那,熱血四濺,人頭落地。時間如被定格一般,四周靜了那麼兩三秒。
他是貼着洛娮娮的身子過去的,一陣風將洛娮娮的紅蓋頭吹到地上,露出她幾近無暇的漂亮臉蛋。
她愣了一下,終於看清了周圍——佈滿亂石的山谷,萬里無雲的藍天,以及花白的砂石地上,熱血從一具新鮮的屍體脖頸處不斷噴涌而出。她看屍體的衣着打扮,大致能確認,那具屍體便是她素未謀面的丈夫,圖卡索王子。
「有刺客!中土的人派刺客殺了圖卡索王子!這個這個賊女!」
洛娮娮聞言蹙着眉迅速回頭,好像一下子被這人粗獷地一聲大吼拉回現實。
她看着他,他瞪着眼,張着嘴,面目猙獰地指着自己。
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洛娮娮根本來不急思考,就被一個穿着護衛隊盔甲的男人拉扯着扔上一匹馬,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後面緊着有人要追,大部分都被己方護衛隊的人拼死攔了下來。
他們好像都不要命了,刀子插入身體裏也感覺不到痛了,嘴裏喊着:「殺,殺,殺——」
洛娮娮回頭時恰巧看到這一幕,竟為之愕然良久。
她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根據那人說的話,大概是自己這邊有人把圖卡索王子殺了,才有人誤認為她是賊女。
二人奔走在如墨潑過的藍天之下,她思考,思考,思考了許久,那匹黑色的馬就載着二人越跑越遠。
洛娮娮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看來今日這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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