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問話的人驚愕道:「那她兒媳婦沒了嗎?」
「我男人離開的時候據說還吊着一口氣,大夫說還能熬到和家人見最後一面。」
「這年紀輕輕的也太慘了」
「誰說不是呢,我聽說白天就有醫生讓她去動手術了,是葉蘭不讓。」
「攤上這麼個婆婆也是她倒了八輩子的霉。」
那幾個還在感慨,姜楠則陷入了沉思。
周洵默默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有人最先看見了周母,湊了過來:「咦?這不是心蘭嗎?來買東西?」
周母笑眯眯點頭:「手上攢了點布票,帶小楠來挑花布。」
「唉唷,心蘭你這婆婆當得可真貼心——你就是周洵媳婦啊,別再瞎鬧了啊,你看你婆婆對你多好,哪兒像那個葉蘭,眼睜睜看着兒媳婦去死呢。」
「瞎說什麼,」周母臉一肅,「我家小楠乖着呢,哪裏鬧過?」
這樣的袒護倒是叫姜楠臉上一紅,她自己上輩子在婚禮當天幹過啥,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周洵似乎在她的臉上看見了愧疚,這令他心裏再度生出了疑惑:以婚禮昏倒為分界線,之前的姜楠無理取鬧,之後的她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如果不是因為周洵是完全的唯物主義無神論,他都要懷疑姜楠的殼子裏面換了個芯。
那幾人只當周母是在做給外人看,又同她有來有往地寒暄了幾句。
「咦?這是周洵?」其中一人好似這會兒才看到輪椅上的周洵,驚疑道,「這一段時間沒見到,周洵臉上好多了啊!」
聽她這麼說,其他人齊齊把目光投向不久前根本不敢多看,只怕自己夜晚做噩夢的那張臉。
「呀!是真的啊!這疤都平整了好多,顏色也淡了,心蘭姐你是找到好大夫了?」
周母當然也發現了周洵的好轉。
自從姜楠開始按規律給他上藥以後,周洵的臉可謂是一天一個變化。
照理來說,像周母這樣天天與周洵待一塊兒的,是沒法輕易察覺他的變化的。
可周洵的好轉實在太明顯,連周洵自己照鏡子都能瞧出來。
周母一說到這個就眉飛色舞:「那是當然,我家小楠就是個好大夫,比那些個大醫院出來的醫生都要強!」
周母年輕的時候是村裏的村花,自然招來一眾小伙子的喜歡,這其中有個婦女的男人曾經就是周母的追求者之一,所以面對周母,她一直都沒好臉色。
「我說心蘭姐,吹牛皮也得打草稿吧,你怕你媳婦跑路要討好她我們沒意見,沒必要把大醫院的醫生都搬出來踩一腳。」
周母想要解釋,被姜楠一把抓住:「媽,供銷社開門了,我們快進去。」
周洵更無意跟這些村婦多說,率先搖着輪椅過去了,姜楠追上他,接過了輪椅的操控權。
「嘁,什麼玩意兒。」
那婦女掀了個白眼兒。
姜楠底子好,穿啥都好看,她對顏色也不挑剔,問她喜歡哪個,統統都是「隨便,都可以」。
最終還是周洵拍板,買了湖藍和茶灰兩卷,素麵底,沒有花紋——姜楠的氣質高貴清雅,根本不需要花色的點綴。
回去的路上,幾人被一輛灰塵撲撲的農用車攔住了道。
車門打開,頭髮亂糟糟的莊保國腳步略顯不穩地跳了下來:「妹子,心蘭妹子,這次只有你能救我們啊!」
莊保國就是葉蘭的男人,也就是艷春的公公。
看他這模樣,周洵心裏就猜到了大概。
他看一眼姜楠,見對方神色如常,便自覺上前一步擋住了姜楠:「莊叔,你有話好好說,別急。」
周母上前去扶了他一把:「是啊,別急,你好好說嘛。」
莊保國雖然在同周母周洵說話,但那視線毫無遮掩地就往姜楠身上去,他喉嚨咕咚一聲,艱難道:「我求求小姜同志,求求你去救救艷春!」
姜楠平靜地與莊保國對視,語氣平穩:「莊叔,艷春姐已經在醫院了,自然有醫生會救她。」
「醫生也不頂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