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有他老母親他媳婦他孩子,人家這些人不是漢奸呀!」
「可他們全家都吃的是漢奸飯呀!」
「人家全家住的是你爹的房,又不是你的房,要你管!」殺豬客說完,自己也奇怪了,怎麼他也替漢奸說上話了?
「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先不說這事,剛才我進門的時候,聽見有剁肉的聲音,怎麼回事?」
「噢,剛才我們來的時候,自己帶了一頭豬,我爹活着的時候置下的這院子寬展些,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嘛!所以我們想在這兒殺了豬吃肉,不會殺不是嘛!頭剁下來豬還滿院子跑呢!」趙忠坤解釋說。
趙忠國在旁邊揶揄道:「哪是他們帶來的豬呀,本是街坊李老四餵的,老四前日死了,這豬成了無主豬,讓這幾個老光棍逮來宰了。」
「豬呢?」張滿弓一聽「豬」字就來精神。
「在那邊樹底下喘氣呢!」趙忠坤有義務說清楚。
「都沒頭了還喘它娘的氣啊?」
老張走過去一瞅,果見一口無頭豬正躺在樹下。殺豬匠一貓腰提起豬的後腿,騰出右手從懷裏摸出那把牛耳尖刀,「噌」一聲從蹄子中間插了進去。抽出刀子,朝後一瞅,喊:
「有沒繩子?」
「有!」誰家裏誰熟悉,趙忠國應聲取了條繩子遞給張滿弓。
張滿弓將繩子穿進豬後腿,一頭從一根樹杆上垂下來,老張叫人從那邊使勁拽,他這裏抱着豬一用勁,這頭死豬就吊起來了。老張吩咐,燒水的燒水,抱柴的抱柴,點燈的點燈,不多大會兒,一頭大豬收拾得乾乾淨淨。殺豬匠忙乎完了,忽然想起什麼,問:
「李老四家還有什麼人?」
「什麼人都沒有了,要不我們能把人家的豬弄來?」仍舊是趙忠坤負責做解釋工作。
「老趙,」殺豬師傅指的是趙忠坤,說,「你們哥幾個明天把這個豬頭給李老四的墳上獻了,再多燒幾張紙。他的豬咱也不能白吃,每人出兩塊錢,共是二六一十二,十二塊剛好換一個鉈子,豬錢夠了,這個錢由趙老師保管,由他負責送到縣福利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