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徭役,逼迫千千萬萬六國宗族遺民背井離鄉離開故土,又何時仁慈過留給我們應有的安身立命之所。」少羽面色緊繃,怒氣充盈,唇邊抿出如鐵的線條,翻身策馬而走。
扶蘇沉默着,面對氣氛的異樣,周遭的敵意,他眸低氤氳的是他失憶以來一直揮散不去的朦朧混沌。
對於他,他並不知道自己與秦國有任何干係,我們為他編造的身份半真半假,他只知道自己是楚國貴族,楚國公主和楚人的兒子,昌平君的外甥,但並非嬴政的兒子。而在楚天之下,面對群情如此砰湃高喊亡秦必楚的楚人,他情發於中,坦率直言為秦國說話,可見秦人的氣質和觀念深入他的骨髓,不是輕易可變可移。
張良微微凝眉,轉而對扶蘇道:「昌平君之所以曾輔佐秦王,或許也是看中秦王可成大業,但最後為何還是選擇回到楚國,背叛秦國,或許也有其內情。據我所知,昌平君很有可能與陰陽家不相為謀。嬴政親信陰陽家那種絕對的極致的力量,成就帝王絕對的專權,皇權的不可動搖,而低估了陰陽家的圖謀野心。昌平君帶走天問,死於楚國,之後天問不知所蹤。而如今出現於少羽之手,這段往事似乎有了端倪。」
扶蘇默然沉思,我想以他的學識自幼的精英教育,不會不明白張良話語中的勸解之意。這個天下未來的命運並不取決於個別個人的得失或者局部狹義的是非,而是暗流涌動的大勢博弈,時來天地皆同力的順天應人。
我問張良道:「這樣說來,天問劍又是與陰陽家有關?」
「很有可能。」張良點頭,又檢查了一遍我腳上受傷的部位,道,「我背你回去。」
我擺擺手:「能走。」
「不讓背,我可就直接抱了。」他手一伸,欲將我撈起。
周圍一干人壞笑的注視下,我尷尬答應:「那還是背吧。」
所有人都一溜煙撤地迅速,不一會兒只留下他背着我在隊伍的最後。
張良鎮重道:」注意保持距離,接觸多了,難免扶蘇又深情愫,他雖然失憶,但是品性並沒有變化,還是會依舊對這樣的你有好感。」
我好笑這位謀聖大人什麼時候變那麼囉嗦,故作不解道:「這樣的我?有那麼好麼?」
他語氣淡淡,帶着幾分促狹的意味:「雖然說不清楚好在哪裏,但是卻讓大秦長公子人魂牽夢繞。」
環住他脖子的手臂往裏一收:「說不清!!什麼意思啊,張子房!」
他笑意一漾:「說不清,因為什麼都好,娘子,可滿意。」
「嗯,這還差不多。」我付之一笑,又有些悶悶,「只是覺得這裏都沒有對他真心以待的人,連我自己也瞞了他太多事,再敬而遠之,實在太不夠朋友。」
「他與小夏投緣,還有親妹妹在,傾慕他的王浟也早晚會與他再見面,雲兒是否操心太多。」
「其他人我倒是放心,只是不知道少羽會不會真心接納扶蘇,惹出什麼事來,雖然扶蘇是昌平君的血親,但畢竟他是嬴政的兒子。」
張良語調隱隱帶着幾分唏噓和惋惜:「少羽可成霸業,只是王道,恐怕並非其可成。」
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張良似乎早已洞穿了人心,預料了未來世事,少羽終究會與我們漸行漸遠,已然初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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