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只是語氣卻是堅定異常。
黎語加快了腳步,也許之前漲潮的緣故,踩下的地面像是沼澤似得,別說跑,就是走路也很困難。
黎語微微顫抖着,喘着氣,但沒有一絲一毫要放下余蕊的打算,動作更加麻利向前走。
「你這輩子最大的心愿是什麼?」黎語突然答非所問。
「爸爸媽媽健康平安,一家人永遠永遠都那麼幸福。」余蕊說的時候,晦暗的眼中流動着希望的光芒。
「那就好好活着,這些都會有,我們一起活着出去。」黎語一怔。
想到前世被黎家害得家破人亡的余家,一時間心口悶痛。
也許是黎語的語氣太過堅定,太理所當然的讓余蕊忍不住相信。
僵冷的身體被一點點捂熱了。
「好,一起出去……」滾燙的淚珠落到黎語的脖子上,緩緩滑落,「出去……」
她的手軟軟的要滑下去。
「余蕊,不要睡!撐住,還有一點點了!」
忽然,熟悉的狗吠聲在空曠的通道上傳來。
那些畜生又被放出來了!
「黎語,我看你往哪裏逃!「那刺耳的大吼伴隨着風聲,就像一個失去理智的狂魔。
黎語箍緊身上安靜的好像不存在的姑娘,咬牙往前跑。
狗叫聲越來越近了!
幾分鐘前那生死一線的記憶又一次回來,好像已經能聞到那腥臭的血盆大口!
不!
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黎語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趕了多久,他只覺得四肢已經麻木了,只有活下去的意念一直在他的腦海中。
亮光,出現在前方。
一瞬間,以為那是幻覺。
他的臉色已經如同在冰凍了好幾天,僵得沒有任何表情。
本能的繼續加快步伐。
是河!
眼前是一條寬廣的河流。
這就是地圖上顯示的,香江的支流,也是這條通道最後通往的地方。
狗吠聲,踏步聲,水聲……在他身後。
抱着已經幾乎昏迷過去的余蕊,黎語所有的堅持在那一瞬間露出了一絲軟弱,「說好的,我們一起逃出去。」
回答他的,只余蕊昏迷蒼白的臉,還有肩膀上殷紅的血跡。
抱着余蕊跳下了水。
他的手腳像灌了鉛,純粹靠着意念向前滑。
浸泡在水裏,看不到前路的希望,後面的聲音漸漸遠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巨大的爆炸聲在身後響起,水面劇烈震盪。
炸彈,總算起效果了。
黎語露在水面上的腦袋,甚至沒有多餘的力氣回頭看那幢建築物怎麼樣。
現在的他是無比的狼狽,頭髮耷拉在額頭,雙頰白中透青,只有一雙眼依舊毫不含糊的犀利。
終於,他托着余蕊,上了岸。
趴在岸上粗糲的石頭上,像是饑渴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模糊的視線中,是一群人包圍了他們。
一個男人,緩緩走入視線,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這場面,這眼神……好像在哪裏看到過,熟悉而遙遠,模糊的記憶好像被包裹在重重迷霧中。
黎語輕聲呢喃着口型:七爺……
只見男人,輕輕將他的頭托起擱在自己腿上。
那力道,溫柔的,就好像自己是稀世珍寶……的錯覺。
而他知道,這只是這個男人不經意的動作,並沒放多少心,就像對着一隻小貓小狗般。
即便如此,在嘗透了冰冷,這麼一點點溫柔也讓黎語的心情放鬆了下來。
所有強撐,在這一刻坍塌。
陷入了黑暗。
……
刺鼻的煙味和燒焦的氣味瀰漫在空中,整幢奢華的建築物被不明炸彈毀壞,出現部分坍塌,也不知有多少醉生夢死的人被埋在裏面。而站在外面的,是逃出生天的人們,他們的臉上還是驚魂未定。
七爺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
通身的氣勢讓人退避三舍,他的目光幽深黑沉,沉默的他總是讓人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