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亦如劍鋒迫在眉心。幾乎是本能,一身真元便催發到極致,雪落在她身上,瞬間蒸發,升起薄薄的霧氣。
她們都處在隨時可以暴起出手的狀態,卻再次選擇了不出手。
柳欺霜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很多餘,都是廢話。
雪夜的談話走到結局。
&走吧。下次再見,便要分生死。」
玉展眉身影微晃,瞬息間飛掠冰湖,回到遠處高如樓閣的大輦上。大輦被人抬起,飛速向東邊駛去。
柳欺霜想又是這樣,說着讓我走的話,你自己卻先走了。
她從回憶中醒來,面前還是百年不變的靜室。思緒被梳理順暢,便開始吐納入定。
其實師父數百年前一句話就說清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
殷璧越和洛明川全力趕路,不出三日便來到中陸雲陽城。魔修尚在渡海,四處已是亂世將傾的景象。
城裏的世家大族很早得到消息,舉家往濂澗遷,有能力渡海的,便坐船往北陸去,船價也漲的天高。他們知道中陸地勢一馬平川,魔修若是長驅直入,不日便可直取雲陽城。
橫斷山上驚世一戰,學府里的那位先生受了很重的傷。消息早已在修行界悄悄傳開。
普通百姓想不到這些,只是聞風而動,變賣家產,倉皇出城。
殷璧越與洛明川逆人流大勢而行,又氣度不凡,因此很是顯眼。
街上到處散落着來不及帶走的雜物,兩邊商鋪茶樓門戶大開,空蕩蕩的什麼也不剩。
殷璧越聽見婦人懷裏的孩子問,「我們為什麼不留下打魔修呢」
孩子父親背着大包袱,呵止道,「別胡說,魔修吃人的。」
婦人也面露憂色,「去濂澗就安全了麼」
「……總會好些吧,學府多是些讀書人,哪會打仗啊。」
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如果不是沒辦法,誰願意背井離鄉。
殷璧越本以為學府已停課了,各方學子大多開始自謀出路。府中應該正亂,因此帶着洛明川走了偏僻小巷的後門,「這是師父帶我來過的,直通掌院先生的院子。」
先生果然知道他們來了,不等敲門,門便開了。兩人站在門外行禮,舉步走進去。
昔日繁茂的槐葉落盡,院中是清冷的枯枝與殘敗的花藤。
兩鬢斑白的掌院先生靠在藤椅上,似是在聽院牆外傳來的琅琅讀書聲。
殷璧越很快發現,學府的日子與平時沒什麼不同。
學生的書還照樣念,教習先生的課也還在上。唯一不同的,大抵是有些僕役出府了,書生們便開始自己動手,灑掃庭院,生火做飯。
兵荒馬亂的城,不動如山的學府。
&了,坐吧。我們似乎還未曾聊過。」
先生的聲音聽不出疲憊,神色也很平靜,教人看不出傷勢如何。
後半句是對洛明川說的。
洛明川與殷璧越行禮入坐,開口道,「承蒙先生橫斷山上出手相助。」
先生不答,直直打量着他。
對於洛明川,李土根的心情很複雜。曾想他死,又想他活。算不清糾葛命數,也不知如今這境況是福是禍。
殷璧越道,「據我與師兄估算,容濯的魔軍最快兩日後抵達東陸。」
先生點頭,卻沒順勢說起這個迫在眉睫的大事,反倒笑起來,
&們兩個,看上去很要好。」
被長輩打趣與被同門師兄弟調侃完全不同,殷璧越有些不好意思。
洛明川答道,
&弟要與我共度此生。」
殷璧越默默點頭。
&可知道,『雙星現世,生死同門』,本是說的你們兩人。」
&猜到了。」
&定要與天相爭麼?」
先生問洛明川。殷璧越也想聽師兄的回答。
師兄會怎麼說呢?
洛明川也笑了,溫潤中還有些無奈,
&跟師弟過安穩日子,如果可以,誰願意跟上天過不去。但它容不下我們,我免不了要爭一爭的。『活其一』是不行了,我得爭個雙闕同歸,生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