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她不想太快牽扯進這些事情。這王室不必尋常百姓,義女什麼的只是說得好聽而已,在真正的貴族的眼中,這一點的身份根本就不夠看。
安陽王倒是打得好主意,白家算起來是新起來的寒門官員,這一遭不但哄好了楊側妃,還順帶拉攏了白家。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現在的寒門跟親王,還有門閥之間似乎沒了之前那麼分明的界限了。要是今天的事情放到以前,安陽王肯定不會收了這麼一個寒門的女兒的,那時候的站隊很重要。
她最在意的倒不是這身份的問題,而是這身份曝光後會惹來麻煩,倘若她一直都地調無聞,那無憂公主未必想的起來自己,但要是經歷了這一遭後,那無憂公主不想注意她都不行了。
她又想起在大殿中,無憂公主回頭挑釁的眼神,她不僅在心底嘆了口氣,若非萬不得已,她是不想跟皇室中的人對上。
十年恍若夢一場,一朝醒來,變了滄海,模糊了容顏。
她現在是白臻兒,不是從前的太皇太后郝臻兒了。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何處來?她又該歸往何處?
夜半鐘聲,悠揚的傳入耳中,樹影憧憧,數不清的惆悵。
前腳剛一踏進小院,便見到了覺悔身邊的小沙彌。
小沙彌雙手合十的說:」施主,始祖邀你明日到後山繼續下那未完結的棋局。「
」恩,勞煩了。「白臻兒倒是知道這覺悔肯定會來找自己,沒想到地點是在那後山。
明日就明日吧,索性她也不再想了。
簡單的收拾後,她便躺在了床上,內室沒有一人,她現在不喜歡有人呆在屋子裏面。
以前是嬤嬤陪在內室,宮殿太大,太過冷清,她不喜歡,因為會很冷。
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好久都沒有過那種心情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最後帶着疑問,白臻兒陷入了夢境之中。
夢中一片光明,奢侈華麗的宮殿,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還有那個住在最尊貴的宮殿中的女人。
從掖庭的卑賤,到最偏遠的雨軒侍女,然後成了美人,一步步踩着別人的身體往上爬,最後直到最頂端的朝堂垂簾聽政。
一路上的腥風血雨刀光劍影,所有的機關算盡,就像是一出最精彩的戲一般。
大戲落幕,最後的畫面漸漸的變得模糊,那些人的臉都變得模糊不清,最後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了畫面之中,一切歸於虛無。
直到最後,虛無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藍色衣衫的人,逆着光,朝她伸出了手,「走,臻兒。」
猛然的驚醒,白臻兒睜開雙眼,看着微弱光芒下的帘子。
良久後,她才伸出手,藕節一般的手指映入眼帘。
「呼。」她鬆了口氣,幸好這只是一個夢。
想起夢中最後出現的那個畫面,心底重重的一沉,她到底有多久沒有夢見過那個畫面,以及那個人了。
呵,到底是她沒臉見他。
委身於那昏君,髒了身子,也髒了心,最後還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到最後,竟然她都分不清當初自己骨子裏到底是不是天生就愛追逐權力,還是逼不得已而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