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詹嘆着氣翻開縣誌,唉,他替她想好了一切,卻只看她如何作想了。
與童薇相比,冉窈窕為人低調許多,自然,這也離不開從小的耳濡目染。
童家修園子是各種高端奢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家有錢似的。而冉家的府邸,卻是精精巧巧的一套小宅院,青磚瓦舍,青衣小婢,簡簡單單,靜謐安詳,難得卻別有洞天。
「小小姐回來了。」
冉窈窕剛一回來,便有幾個丫鬟踩着細碎的腳步迎上來。
「我請了兩個同窗好友回家,我去告訴祖父,你們先去備飯吧。」化身冉家小小姐,這神態氣勢瞧着就是不一樣了。
林福兒與陳二妞對視一眼,而後便各懷心思地跟着冉窈窕進了松鶴堂。
冉窈窕的祖父頭髮鬍鬚皆白,是個慈祥的老人。他熱情地招呼了她們,還備下了極重的見面禮。
陳二妞得的是一套完整精緻的紅珊瑚頭面,瞧着倒是喜慶極了。
林福兒扯了扯二妞的衣袖,暗笑道:「你以後成親倒是可以戴上!」
想想那紅通通的喜慶場面,陳二妞差點沒樂瘋了。
冉老爺子送給林福兒的見面禮卻是一對貓眼石的耳珠,在陽光下映出一圈圈奇異的光暈。
「這……這真是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還怕這東西收了扎手呢。
冉老爺子深深地笑了:「既是見面禮,豈有不收之理?林姑娘是不給老朽這個面子嗎?」
冉窈窕也忙將貓眼石耳珠塞進福兒袖口,勸道:「祖父都讓你收下了你就收下吧。」
「是啊,是啊。」吃貨外加財迷屬性的陳二妞也跟着點頭相勸。
林福兒咬咬牙,面上依舊謙恭溫雅:「那小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冉窈窕笑着拉着她們二人去了自己房裏,讓丫鬟們沏了上等的貢茶,還上了滿桌子的御宴糕點。
冉窈窕用羅帕拭過嘴角,笑道:「先打個點心吧,然hòu 我領你們去印染坊那邊兒瞧瞧。」
印染坊?
陳二妞往嘴裏塞着點心,嘟嘟囔囔地抱怨起來:「印染坊有什麼好玩兒的呀?!還不如在這兒吃點心有意思呢。」
「呃……這,我們冉家若是沒有印染坊,又哪裏吃得上這些吃食?」冉窈窕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子,天生就擁有着發達商業頭腦的她很快便想到了另一番說辭,「再說了,兩者玩兒法各有不同嘛,而且一般人啊,就是想進qù 瞧瞧也不能夠呢!」
「也是,不如我們也進qù 瞧瞧?以後與人家說起來也面有光彩呢。」林福兒的商業嗅覺也是十分靈敏的。
她甚至感覺到,冉窈窕請她們的這頓飯,最dà 的意義便是在印染坊里了。
「可是我還沒吃飽呢……」陳二妞委屈地摸了摸肚皮。
「那就拿上,咱們一路邊走邊吃?」要對付一個吃貨,這問題得多好解決啊。
陳二妞一蹦三尺高,沾滿綠豆糕粉的嘴一咧:「好耶!」
林福兒冉窈窕連連轉頭,那場景,簡直不忍直視啊。
青陵縣的朝凰印染坊是老字號了,地方狹小,空間有限,於是也沒有福兒想xiàng 中那麼大,那麼壯觀,那麼豪華——不過也算得上色彩繽紛了。
陳二妞驚yà 得嘴都合不起來了:「我的天哪,那你家可真有錢啊!一個印染坊就這麼大了,更別說還有那麼多家分號!」
林福兒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親愛的西街小龍女,請你能不能別沾染上童薇的壞毛病!!
聽着旁人的誇讚,冉窈窕下意識便得yì 起來,但細細一想,更多的卻是擔憂:「我祖父說,我以後便是朝凰印染坊的主人,但是……我的力量太小了。」
原來朝凰印染坊的分號,都是由冉氏一族的族親共同掌管,可各地的朝凰印染坊紛紛做大,青陵縣的老字號便愈發顯得衰落,這樣一來,竟出現了尾大不掉的失控局面。
若冉窈窕的父親在也還好,可她的父親偏在冉窈窕很小的時候就死在了運貨途中!
冉母與冉父少年夫妻,更是鶼鰈情深,冉父撒手人寰,冉母便相思成疾,竟也三尺白綾跟了去!
於是,冉氏嫡支留下的唯一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