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足足聊了大半個時辰,嫡福晉才開口叫眾人散了。納喇星移走出嫡福晉院中,長長吐出一口氣,這請安……還真不輕鬆啊。
「星移表妹——」納喇星移聽到耳後傳來的聲音,不必多想,也知道是陸氏,不禁蹙眉,露出不悅之色。
納喇星移掃了一眼陸氏面上的熱切之色,便冷淡地道:「陸格格方才在嫡福晉跟前,不是很有禮數嗎?怎麼一出來就混忘了?」
陸氏臉上頓時青紅交加,她面帶哀求地道:「當年是我對不住表妹,表妹怨我恨我,也是應當的。只是這多年了,我倍受三爺冷落,也算是遭到報應了。」
納喇星移看着穿戴俱落後了其他侍妾一籌的陸氏,不禁心頭一軟,道:「罷了,嫡福晉賢德溫厚,你就算不得寵,這府中也會有安身之地!」留下這句話,納喇星移轉頭便要離去。
「表妹!」陸氏急忙哀聲喚道,「你當真以為嫡福晉是個好的嗎?」
「陸格格慎言!」納喇星移擰眉呵斥道。
陸氏不禁眼中帶淚:「我這些年過的日子,又豈是『冷落』二字那麼簡單?這府里的奴才,哪個不是拜高踩低的?她們眼見着我不得三爺喜愛,一個個都恨不得來踩上一腳!」
納喇星移聽得暗皺眉頭,拜高踩低的道理,她早年也深知其中滋味,但看陸氏竟然如此哭訴,只怕是有所求,便直接道:「當年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若想讓我提攜你,便免開尊口!」——她就算需要提攜個幫手,也不會提攜一個白眼狼!!——當年陸氏住進國公府洞仙館,館內一切都是在大嫂安排之下,她也盡心佈置。後來陸氏母女住進來,她也沒有半分虧待。可卻換來了差點毀了臉蛋的代價!所以,納喇星移如何能不防備陸氏?
陸氏面上一僵,又是啜泣道:「說白了。表妹還是怨恨着我。」
納喇星移輕哼了一聲:「你方才不是說,我怨恨你,也是應當的嗎?!」
陸氏一張俏臉頓時青白交加,最後還是咬牙道:「嫡福晉不簡單,李氏自恃是貴妃之女。又生了二格格,全然視自己為側室,剩下那幾個也不是省油的燈。表妹就算有國公府儀仗,可總得尋個幫手。與其是旁人,不如是我,表妹便不能信我一回嗎?」
納喇星移暗暗冷笑,說到底還不是想借她的勢,獲得三阿哥恩寵嗎?納喇星移便道:「你不是和李格格情同姐妹嗎?怎麼不去求她幫襯?如今她也不正得寵嗎?!」
陸氏忙垂淚道:「和她無姻又無親的,又怎麼可能真的情同姐妹呢?當年她利用我害了你,後來進了府門。便把我一腳踹開!還把害你的罪名全都推卸到我的頭上。」
納喇星移凝眸盯着陸氏那副淒楚的模樣,心下卻是狐疑萬分,「是嗎?」
陸氏忙點頭:「表妹且看如今她多得寵,我多失寵!便可明白一二了!」
納喇星移暗自一哼,鄭夫人的這個侄女,演戲的本事倒是愈發厲害了!李詠絮早年何曾得寵過?無非是有孕、又生了二格格,境況才好些罷了!這個陸氏倒是口綻蓮花,若非她這些年和三阿哥一直通信,知曉內情,只怕便要被她給哄騙過去了!
「多謝陸格格告知。」淡淡撂下一句話。納喇星移拂袖而去,也不管陸氏如何表情了。
弘時來到養心殿的時候,宜萱正側坐在床前繡墩上,手裏搖着一柄納紗團扇。此刻賢貴妃剛服藥又睡了下去。此中並無宮人侍奉,琺瑯彩嬰戲圖大缸中的冰塊徐徐散發着冷氣,內室一派靜謐清涼。
宜萱對着弟弟輕輕「噓」了一聲,道:「額娘才剛睡下。」
弘時來此之前,已經先去過正殿請安了,自然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着床榻上面色蒼白如許的額娘,眼裏泄露出殺意:「皇后這次……非死不可!」
宜萱長長嘆了口氣,「誰曉得汗阿瑪能夠下得了這個決心呢?我可是都跟汗阿瑪說,皇后與額娘,只能活一個,請他做個選擇。可汗阿瑪還是什麼都沒說。」
弘時聽了,頓時冷汗涔涔,他這個姐姐啊,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弘時完全可以想像,自己的姐姐平時溫敦,可一旦有人敢傷害她的親人,那絕對是理智大失!!就如當年額娘生六弟,產後大出血,姐姐對着阿瑪都幾乎時吹鬍子瞪眼了
一百八十七、側福晉星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