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裙被寒風揚起一角,裙帶飄飛,如一隻深秋的蝴蝶,找不到歸處,只怕隨時都會消逝在這寒風裏,她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離開,沒入那孤寂的城裏。
許多年後,後世傳說,琅琊王夏雪寒單人匹馬殺入南安城,驚走駐守的十萬大軍,不費吹灰之力得了這城池。也有傳言,那日南安本是一座空城,城裏只有一個比這荒原上的城還要孤獨的人。
但是後人大多相信的卻是第一種說法。
至於到底如何,後世已經沒有人真正知道了,但是他不費一兵一卒奪下南安城的那場戰役卻被後世傳頌,後世名將出征無不以此為目標。後世的文人墨客憑弔南安的時候,寫下無數的詩詞紀念這位曠世名將,其中最出名的還是那首《大漠雪歌琅琊王破軍》:
&江東流去,我獨看,垂星曉暮、雪漫征途。彈指功成南安地,睥睨凡塵稱孤,後世論榮辱,多少是、風流人物?談笑斬胡虜,衝殺千軍陣,又何如?
只可嘆江山如故,憑誰記,白衣無雙,塞外工武?氣吞百二狼牙月,玉笛滿歸路,念念長安舞。古道黃沙納枯骨,男兒何懼蒼天妒,劍斬敵酋歸來日,舉匏樽、心方足。」
那日夏雪寒帶大軍入城以後沒有半句多餘的言語,像是失去了什麼一般,安排下徐毅領三千軍守城以後就帶人匆匆離開,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多了些讓人靈魂戰慄的冰冷。
河陽城外,早已屍橫遍野,那倒插的旌旗染了鮮血、破爛不堪,無數的屍體橫陳在這比地獄還要冰冷的原野上,馬兒發出無力的嘶鳴,戰士發出沙啞的怒吼。
雲逸凡站在城樓上,看着那被團團圍住的夏軍,眼裏卻沒有半分欣喜的色彩,他呢喃道:「我已經阻止不了你奪取南安,只是這兩萬大軍,卻也別想活着回去了。倒是不知道這一次是誰勝了。」
齊橫海帶領的夏兵只剩下了百餘人,此時正被團團圍住,白秋陽帶領的鐵騎圍在最內一側。兩匹戰馬之間都用鐵鎖鏈相連,鐵鎖鏈上是鋼鐵鑄成的蒺藜,正在緩緩的滴着血。
那僅餘的一百多個夏國士兵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如野狼一般盯着那些遼人,他們的眼睛早已殺紅,手裏的鋼刀也幾乎卷刃,不過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畏縮之色。一面被鮮血染紅的旗幟被簇擁在最中間,本來雪白的戰旗不再光鮮,可是那旗幟中間用金絲繡成的「雪」字卻像是一團火,燃燒在每一個夏國士兵的心裏,即使大戰到最困難的時候,這面旗幟也不曾倒下。
哪怕戰至最後一個人,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只要還有一個人在,戰旗就不能倒下,戰旗是戰士的魂魄,也是士兵的信仰。
&次我和你們一樣,沒有援兵,沒有退路,戰,是活下去唯一的方法!」
齊橫海早已經滿臉鮮血,耳邊依稀傳來了臨行前夏雪寒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回頭看着早已是強弩之末的士兵,心性堅韌如他也不禁有些動搖,將軍真的會趕過來麼?
白秋陽冷哼一聲,指着齊橫海道:「趁你還有一口氣在,乖乖投降,還可饒你一條性命,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
&齊橫海朝白秋陽唾了一口唾沫,昂首道:「大丈夫戰死沙場,幸也,寧死不降遼狗!」
&你倒是有些骨氣,但是你問過你手下士兵的意思嗎?他們或許不願給你陪葬呢!」白秋陽冷笑道。
齊橫海回過頭,目光掃過那一張張剛毅的臉龐,心裏有些發酸,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只聽那一百士兵齊聲高呼道:「寧死不降!」
聲音有些嘶啞,卻是讓那圍在四周的遼國士兵心裏一凜,世間真有這樣一支軍隊麼?悍不畏死,為了心中那份信仰流盡最後一滴血,再忠貞的軍隊,在幾萬人里,總會有些貪生怕死的人的,可是這支軍隊的人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戰便戰,怕你怎地!」齊橫海把那染滿了鮮血的長槊舉在身前,一張染滿鮮血的臉上露出凜然的笑容。
齊橫海的左肋下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恐怖的傷口,紅白的肋骨都清晰可見,鮮血如注一般淌出來。齊橫海扯下下裳的一片衣襟,將傷口纏繞了幾轉,最後打了一個死結,不知是不是用力太大,觸及骨骼,他竟疼得低吼了一聲。旋即那血紅的眼睛又看向了白秋陽,白秋陽手裏緊緊握着大刀,看獵物一般看着他。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