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撕破臉了,而值此關鍵時刻,這顯然是兩敗俱傷之局,於國不利,於聖主和中樞不利,與齊王和李風雲更是不利。
侍奉一側的虞世基看到聖主臉色難看,眼神陰冷,知道他非常生氣,既對齊王的膽大妄為生氣,亦對宇文述的妥協退讓生氣。
妥協就能解決問題?就能利益最大化,就能危害最小化?這件事的本質是政治對抗,而解決政治對抗的有效手段,就是乾淨利落的摧毀對手,姑息縱容只會讓矛盾越來越尖銳,衝突越來越激烈,隱患越來越嚴重,後果越來越難以承受。
然而,位置不同,立場不同。站在聖主的立場來說,政治鬥爭你死我活,改革和保守勢不兩立,所以不容妥協,哪怕為此付出巨大的不可承受之代價,而站在宇文述的立場來說,他是衛府最高統帥,是東征最高指揮,肩負贏取東征最後勝利的責任,他敗不起,他必須給中土、給聖主和中樞、給衛府和東征將士、給中土蒼生一個交待,否則他將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虞世基輕輕咳嗽了兩下,引起了聖主的注意。
聖主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愛卿有何建議?」
「聖上既然相信裴侍郎,就不要動搖,尤其在東征即將開始之際,更不能有絲毫懷疑。」虞世基鄭重說道,「之前裴侍郎已經明確暗示,安東大軍不會趕赴懷遠,但同時裴侍郎為李平原做了擔保,擔保李平原會竭盡全力攻打平壤,甚至承諾,只要不攻克平壤,安東大軍就絕不退過鴨綠水。」
接着虞世基指指宇文述的奏章,繼續說道,「如今看來,李平原不到懷遠會合固然是為了自保,但裴侍郎對衛府那些大將軍也是看得透徹,知道他們肯定會拒絕安東大軍,所以才默許李平原取間道攻打平壤。」
「然而,我們為了遏制和削弱安東,還是詔令李平原趕赴懷遠會合,以陷李平原於被動,這必然讓李平原憤怒不已,由此導致變數大增,而齊王偏偏又在這時擅作主張,以北上撫慰之名與李平原會合,使得這一變數再次增大,結果可能比我們預想的更為惡劣。」
「兩害相權取其輕,值此關鍵時刻,我們只能想方設法確保第三次東征的勝利。」虞世基說到這裏,躬身一禮,「聖上,只要第三次東征以滅亡高句麗而結束,我們就能騰出手來鎮制西京,同時集中力量進行南北大戰之準備,如此國內外形勢必然趨於好轉,到那時齊王和李平原傷口未愈,實力不濟,還不是手到擒來?」
聖主眼神冰冷,語氣森厲,「那麼,水陸並進、三路同攻之策,能否保證第三次東征以滅亡高句麗而結束?」
此言一出,虞世基的臉色頓時僵滯,無法回答。
聖主冷笑,又問,「宇文述的妥協讓步,能否保證東征的北路大軍殺過鴨綠水,不惜一切代價攻打平壤?」
虞世基暗自苦嘆,無法給出答案
「朕相信裴侍郎,但這與裴侍郎能否兌現承諾有何關係?」聖主厲聲質問道,「裴侍郎若是無所不能,為何西行歸來後,馬不停蹄趕赴安東?裴侍郎既然在西疆無所作為,難道在北疆還能逆轉乾坤?」
虞世基目露驚色,躬身垂首,噤若寒蟬。
重壓之下,聖主的情緒有些失控,無意中竟然透露出了他對裴世矩的懷疑,這太可怕了,一旦裴世矩被聖主推到齊王和李平原一邊,未來形勢就十分險惡了。
聖主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虞世基在惶恐中偷偷瞥了聖主一眼,看到聖主有些不安,當即說道,「聖上,裴侍郎雖然在北疆不能逆轉乾坤,但憑其威望,足以威懾大漠諸虜,可以確保安東之安全。」
「朕需要的不僅是安東的安全,還有北疆的安全。」聖主自然聽出虞世基話里的告誡之意,於是勉強平復心情,低聲嘆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詔令宇文述,准其所奏,務必在預定時間內渡河攻擊。」
虞世基連身應諾,躬身欲退,就在這時,聖主又說話了,「告訴前來接駕的遼西太守突地稽,行在暫停臨渝,請其立即率軍趕赴懷遠,揮師東征。」
虞世基驚訝抬頭。行在暫停臨渝?為什麼?有何目的?難道聖主不想御駕親征,要返回
第九百九十九章 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