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僵,感受着他懷裏每一分的溫度,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又或是不肯就這樣回過神來,她任由着一顆私心沉淪了一會兒,須臾,又拔離出來。
這個人不可信,他要的是奪天下,不會去想兒女情長。
阿追吁了口氣,手撐到他胸口,一推:「殿下您適可而止。」
「阿追?」嬴煥神色一緊。
她淡淡的垂着羽睫,面上沒什麼波瀾,只是推在他胸口的手又添了兩分力:「我已經答應留在戚國幫殿下的忙,殿下如今還做這樣的戲,何必呢?」
她說着一笑:「莫不是覺得我占卜一回便要幾十兩銀子,太貴了,覺得用這些兒女情長拿住我,能省一大筆錢?」
「阿追你」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她掙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殿下您省省吧,錢比情好算多了。您別想拿情這一字將我;我自己也會記住這一條,日後就算有事求您,能談錢也絕不論情!」
「阿追!」嬴煥上前一步,強攥住她的手,聲音有力卻又發虛,「我這回絕不是在謀算什麼,你信我!」
「哦?」她語調上揚,笑靨因為嘲意添了嫵媚。她玩味地打量他好一會兒,他始終是這份篤然的神色,竟看得她心裏有些輕搐起來。
再度定定神,阿追上前了半步:「那就更好笑了。給一個人下了未有解藥的毒,還有臉說自己喜歡她」
她輕哼着一笑,薄唇湊在他耳邊:「你喜歡我?可我不喜歡你了。你若當真對我有愧」
嬴煥有些緊張地迎上她的目光,見她輕聳着肩頭一笑:「你怎麼不去死呢?」
語笑嫣然,仿似利劍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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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塵覺得自己過了一個好長的黑夜。黑夜裏,渾身都燒着,每一寸都燒得滾燙,左邊被刺傷的地方卻意外的涼,失去溫度的血和破了的衣衫粘連在一起,稍稍一動,就痛得倒吸冷氣。
幸而雖則眼前是一片混沌,心裏卻不是。他心裏十分清楚,戚王把他扔在這裏是要他等死,他無力扭轉這局面,但還可以抓緊臨死前這些時間,想想該回憶一番的事。
記憶里的那個地方,他已許久不敢想。
那個地方亭榭精美、景色雅致又莊重
多久不曾回去過了?好像有十年了。卿塵虛弱一笑,終究不敢多想十年前的事,懦弱地將思緒又往前推了推,推到了他十一二歲的時候。
那時弦國在位的國君,還是當今弦公的父親。他的父親去拜訪那位弦公,他坐不住,就自己溜出去玩。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小姑娘。她那會兒□□歲,蔫耷耷地坐在廊下無所事事,偶爾歪頭看看天,嘆口氣,又繼續無所事事。
他也正無所事事,便好心地去問她怎麼了。她指指眼前的那棵樹:「毽子掛上去了,取不下來。懷哥哥新給我做的,唉」
他扭頭一看,這才注意到枝椏間確是掛着個羽毽。原來她剛才不是在看天,是在看毽子。
那毽子在的位置看起來並不高,他過去幫她夠,卻夠不到。那時他也淘些,存心不找國府里的下人幫忙,自己爬上樹去幫她夠。
結果
毽子夠下來了,她正開心地要謝他,他父親議完事出來剛好看見,着人把他叫過去,板着臉就訓:「為個小丫頭連樹都上,你還有沒有點禮數!」
他垂着頭不敢頂撞,背後嫩聲嫩氣的話倒不客氣:「你說誰是小丫頭!我是弦國國巫,你是誰,幹什麼要說幫我的人!」
她頂得那麼理直氣壯,甚至有些頤指氣使的味道。他都被她說傻了,趕緊扭過頭告訴她:「這是我父親」
「哦」她眨了眨眼。他正苦惱於如何讓父親息怒,便見她不假思索地就走近了,小手一伸就拽了他父親的手,明眸大睜着說,「這位大伯,您別生這個哥哥的氣。我要他幫我的,下回下回我讓他尋個梯子!」
那個玲瓏剔透的小姑娘,說得他父親都繃不住臉,說得他記了這麼多年。
卿塵想着想着,不自覺地笑出來,感慨世事無常。
他再見她時,她仍是國巫,他卻已淪落到風月場裏;摘
55|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