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一片立足之地。
那名修道者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舉起那把屠殺不知多少凶獸的沉重大刀,暴喝如雷,雙腳在原野間蹬出一條土龍,勢不可擋地向段天道衝去。
速度奇快,竟連空氣都被震的嗡嗡作響。
平原里的修道者們,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名修道者已經掠至段天道的身前,那柄大刀挾着無窮無盡的威勢便斬了下去!
段天道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他舉起寬直的鐵劍,揮了出去。
揮劍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顫抖。
鐵劍與那名修道者的大刀在空中相遇。
曾經斬殺無數凶獸的刀鋒,在鐵劍之前,渺小脆弱的像是紙片。
喀喇一聲,沉重大刀碎成無數碎片。
鐵劍繼續前行,看似輕柔平靜地拍在那名修道者胸前。
轟的一聲巨響。
那名修道者魁梧的身體,驟然離地,飛掠了數十丈,重重摔落到地面上,竟砸出了一個深坑。
片刻後,坑中響起一聲暴烈不甘的怒吼。
那名修道者把手中的刀柄扔掉,憤怒地向坑外爬去。
然後他重新摔回坑中。
他怒吼一聲,再爬。
他再次摔回坑中。
如是者八次。
終於爬不動了,有些惘然地跌坐到坑底。
哇的一聲。
開始吐血,血水是黑的,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內臟的碎屑。
鐵劍的力量,透進此人強悍的肉身,震碎了他的五臟六腑。
而這名修道者自已毫無察覺,直到他嘗試了八次站起,那些震動,才讓已經佈滿無數裂痕的內腑,盡數裂開。
就像那柄看似強大的刀一般。
接下來發起攻擊的,不是一個人。
是二十幾個人。
也不是一把武器。
是二十幾把各式各樣的冷兵器。
晦暗天色籠罩的平原只聞風聲悽厲,各種鋒銳的刃身照耀出各種燦爛的光芒。
段天道看着破空而至的二十餘柄武器,把鐵劍插進身前的泥土,雙手伸向空中隨意捕捉,因為動作太快,顯得有些亂七八糟。
但聽無數聲脆響。
二十餘冷兵器,都被他抓在手裏。
段天道的手掌並不算太大。
也不知道怎麼能抓住這麼多武器的。
那些武器橫七豎八握在他手裏,就像是驕傲到懶得打扮自已的孔雀,醒來無事隨意開屏晾翅,完全的亂七八糟。
然後他把這些亂七八糟都擲到身後。
插進濕軟的平原里。
隨着一聲大吼,然後響起的是無數聲的大吼!
幾乎大半的修道者都湧向前去,向海浪攻擊礁石,拍向那個沉默的男人,無論同伴倒下多少,後面的人依然在繼續。
前仆後繼。
無數隻手臂伴着鮮血飛向天空。
無數具屍體被震向遠方。
無數武器悽厲而至,然後變成廢銅爛鐵。
無數把深深插在原野間的武器。
樣式各異,氣息不同,有寬有窄,有鋒有鈍。
但當它們插進地面之後,便變得沒有任何區別。
都是那般死氣沉沉。
那是一片樹林,更像是一片墓群。
段天道站在墓群之前,揮動鐵劍。
他始終站在最開始的地方,一步未動。
他的雙眉依然平斂,哪怕一瞬都沒有挑起。
沒有任何令人震撼驚奇的表情動作,只是平靜沉默地揮動着鐵劍,從第一劍開始一直到現在。
他的身上染滿鮮血,血水淌過盔甲,他站立的原野被血水砸出了幾個清晰的血坑,就像是水滴然後石穿。
他很認真,很一絲不苟。
很認真很一絲不苟地殺人。
越是如此,越發令人心驚膽顫,通體徹寒。
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