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青色寬大錦袍,身披灰鼠斗篷,那斗篷針法細密,仔細一看,手法竟然有些熟悉,然而讓她最為眼熟的是男子俊逸無雙的面貌。
「雲澈?!」驚訝出聲的同時,素琴倏然想起道士說過的話,心中直忖莫非見到了雲澈的鬼魂?
哆嗦着後退幾步,她想逃,卻不妨竹屋前的男子偏過頭來,輕懶幽魅的眉眼間似有猶疑,「敢問姑娘是?」
「你……你到底是誰?」素琴捏緊了手心,有些不敢確信。
大婚當晚,雲澈明明已經躺在了漆黑棺木內。
可……眼前這個人是誰?
「你可曾見過一位姑娘?」安如寒並未答話,望着遠方的天空喃喃道:「她叫素斐,我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她了。」
「素斐……」素琴額頭上頓時冒汗,一遍遍重複着這個名字。
姐姐已經死了,而眼前這個人是雲澈。
難道……他們活着不能在一起,所以約定好了一起死後相聚?
想到這裏,素琴原本有些顫抖的身子頓時站直,面色冷冽下來。
虧她這一路愧疚不已,卻原來這一切只是姐姐的圈套!
再想到雲澈就是道士指明命理與姐姐相剋,能鎮住她陰魂的人,素琴便一念生起,抬步走至男子跟前,微微俯身,薄唇微翹,「這位小郎,你嘴裏的那位女子屍骨早就長埋於雪山之下了,你找她何事?」
「你如何得知?」安如寒周身泛起警惕之意,微眯着眼看她。
「我是你髮妻,如何不知!」素琴明顯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擔憂與震驚,心中嫉妒的火焰立時燃起,衝着他大吼一聲。
安如寒皺眉,滿臉茫然,「我似乎不記得何時大婚過。」
「沒關係,忘了那些過往未必是件壞事。」素琴冷笑一聲,「你未來的回憶,只需要有我就行。」
「你是誰?」安如寒站起身,拂去衣上雪漬。
「雲澈,你裝什麼傻?」素琴冷眼看他,「當初雲霄山莊派媒人來的時候親口說了你以前便見過我並且喜歡我,願意用山莊至寶纏絲鼎為聘迎娶,可你竟然如此負我,在我大婚之日悄然離世,只為與素斐陰間團聚,你讓我情何以堪!」
「姑娘……興許認錯人了。」安如寒抬步欲走上竹樓。
「雲澈,我不管你此刻是人是鬼,既然我素琴已經嫁進你們雲家,那就生死都冠了雲家姓,你的陰魂,只能我來守!」
安如寒腳步一頓,「姑娘若沒有什麼事,大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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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紅蓮燈盞盡頭的「鬼門關」六角亭內,素斐半倚着美人靠,輕咳不止,面色幾近透明。
對面,留了花白鬍鬚的此地真正主人望向她,聲音微沙,「你與他的命理相剋卻又相生,他天生擁有靈力,只需再過半個月,待月圓之夜與他陰陽交合,為師便能助你重生,可你為何半途棄了?」
素斐挪開掩唇的帕子,聲音極其微弱,「師父,一開始徒兒的確想過要重生,可前些日子的相處,我發覺這個人心中有着極其強烈的信仰,他當初能活下來一半靠運氣,另一半則是依仗這種信仰,我在他夢中囈語的時候得知這種信仰來源於一個女人。從那個時候起,我便知這個男人永遠不可能屬於我,我生平殺人無數,原本再殺這一個也無妨,可真正舉刀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下不了手。」
「你愛上他了?」
「或者說……」素斐苦澀一笑,「是感動。」
「此話怎講?」對面的人問。
素斐道:「他在夢中這樣說:錯過此生,我等你來世。想來那個女人佔據了他生命的全部,我閱人無數,頭一次得見這樣的。」
對面的人低笑:「這世間痴男怨女多了去了,這樣的人並不少見。」
「不,他心悅的那個女子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素斐咬着唇,頓了好久才勉強說完這番話,似乎極其不忍心。
對面的人倒茶動作一頓,就連到了嘴邊的話也沒了。
「師父,我想通了。」素斐有氣無力道:「帶着仇恨重生不如喝下孟婆湯忘了所有,轉世。」
對面的人沉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