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慾她此時像是喪失了一般,耳邊有紅塵的喧囂又有淺唱的梵音,卻無動於衷,整個人心思變得極為通透。
良久顓華歌才緩過來,卻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睜開眼,她撐起趴在白玉桌上的身子,「醒了?」甫修涯淡淡地問她。
顓華歌有些不好意思,她竟然醉茶了?而且是在師傅面前!太丟人了!!她恨不得鑽到地里去。
覺得面上有些燙,她點點頭愣愣地問他:「師傅……我睡了多久?」
&到半個時辰。」聽了甫修涯的話她不由得有些驚訝。她明明覺得自己睡了好長的時間,方才她看盡了世間人情的悲喜冷暖,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
見她似在想着什麼,他又淡淡開口道:「悟道茶樹匯集萬物靈性,飲生靈之眼淚,汲世間的紅塵。你用這茶水自然會飽覽世間百態,若有不慎也確實會沉醉其中留戀不醒。」
&剛才……」剛才我飲之前你怎麼不叫住我!她在心裏默默補充了後半句。
&是不能拂了你的雅興。」甫修涯心知她想說什麼,面無表情地道。
這悟道茶樹於甫修涯自是沒什麼作用,不過對顓華歌可就不一樣了。他之所以過來想這畢竟是弟子的一番心意,且這茶能濯洗心神,助她悟道也是不錯的。
顓華歌被哽得有些說不出話來,臉漲的通紅又默默低下頭。「況且你若能看破自是最好不過,今日耽擱的這兩個時辰明日補上。」
&傅!!!!」她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他怎麼能這樣?
本來她還想着師傅若是高興了興許就不會再與她計較之前的事,說不定自己也不用再去藏經塔抄經文了。可誰知茶還沒怎麼飲,情還沒來得及求自己就先倒下。
道行比起師傅她畢竟差了太遠,這一役出師不利。顓華歌蕭然敗北。
這樣一來,她再也不敢打什麼歪主意了,整日老老實實的。
濮華的天氣也變得寒冷了,窗外不時飄着些雪花,紛紛揚揚。
她手輕輕托着腮有些幽怨地朝外看了一眼,終於再過七日她就可以出去了。
對修仙之人這樣的寒冷並不算什麼,但她還是應季地穿了一件紅色對襟繡海棠的小夾襖,頭髮都扎了上去挽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桃花眼生得勾人,鼻子小巧挺直唇瓣如粉櫻。
白雪皚皚,整個濮華山都銀妝素裹,此時的她便是那銀妝中最明艷的點綴。
靈寶趴在她旁邊昏昏欲睡,自從到了冬天他就整日地打瞌睡,也不再怎麼下山去,那樣子似乎是冬眠了。
這樣的發現讓她對靈寶的認識又一次改觀,貪吃闖禍愛賣萌還愛睡,多麼墮落的蟲子。
正當她繼續抄着清心咒時,耳邊響起甫修涯如醇酒珠玉的聲音,師傅叫她去碧霄宮。
靈寶睡得很沉並沒有任何醒來的意思,顓華歌輕輕把它抱上軟凳安置好,便去了甫修涯那裏。
碧霄宮中嚴無咎、胤長荒正好也在,她俯身行禮:「弟子顓華歌,見過師尊、玄尊、蠡尊。」
嚴無咎是極重規矩的人,見她沉穩的樣子也不禁面色和善,笑着問她:「已經突破至築基了?」
&玄尊,弟子之所以突破皆是因師傅悉心教導。」顓華歌恭敬地回話。
胤長荒看向身側坐在殿堂正中的甫修涯,眼色意味不明。
嚴無咎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姑娘不邀功倒是個懂事的,品性不愧得了到先祖承認的,「聽說你被修涯罰抄經文已經兩個來月了,氤書那孩子稟過我幾次想去找你。今日你師傅也准許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萬雲樓是濮華先祖以自己身軀為載體而開闢的一片虛空疆土,可一直以來從未有人勘破那虛空流雲竟是靠秘書衍化的幻境。
本來世間能進入萬雲樓的人就少之又少,所以他們就算見了靈寶也沒有什麼反應。只道那蟲子幻術了得,這小姑娘能了得它收作靈寵定是經歷了什麼了不得的機緣,也未曾做他想。
顓華歌略微抬頭看向甫修涯,甫修涯道:「崇安與薛氤書皆候了你多時。今日的處罰暫且免了,去追風堂找他們吧。」
&子謝師尊!謝玄尊、蠡尊。」她又行了一個禮準備退下。